阿来夫把羊群从圈里赶了出来,慢慢朝着山包移动着。右手拿着套马杆,在马背上一颠一簸来到了额日敦巴日跟前:“溜达呐,没跟在姓林的屁股后,又在琢磨啥坏事?和矿山的人穿了一条裤子,装着走两条路,会摔跤得……见到我脸发红了呀。”
额日敦巴日噗嗤笑了一声,眯着眼说:“日头光烤的呗。尼玛的闲的蛋子痛,昨晚没喝好,没喝痛快是吧!酒烧烂了心肝,装五装六说不出一句人话。巴雅尔去了岱钦那里了,锅茶透出了昨晚的酒,冒着热汗呐,你咋没去?”
阿来夫懵圈了:“他俩喝多了,我少了三杯。”
嘎查长说起了前几天的事儿:“你吃着锅里的,瞅着碗里的,前几天喝大了,跌在路边真不该救你,死了一了百了,眼不见心不烦。”
“咋知道是你扶我回去的?反正我记不得了。”指着杂乱无章的施工现场说,“堂堂正正的一个大嘎查长,就尼玛占我便宜……喝酒答应我的事办了吗?补偿的钱一分没拿到!”
昨晚没喝酒前,巴雅尔教了他两三遍,他没把话说全,却走了样儿。一大清早就在嘎查长眼前装疯卖傻,挑拨额日敦巴日和我的关系。
额日敦巴日顺着喝酒的事说下去:“尼玛的,越来越像我的那匹小儿马了,敢试探着踢人了。能耐没见涨,脾气倒不小,该不是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兄弟教你的吧。好的你学不会,坏的一教就会。他把你当枪使唤了,有尿让他去矿山当面找啊?啥玩意儿。”
阿来夫紧张了起来,辩解说:“真把自己当喇嘛了,会说会算?这回算错了。我—岱钦—俄日和木,一块喝的,没……没有巴雅尔。我可是陪你喝酒喝多喝吐的人,第一个电话总是给你打,就知道没把我当外人。”
“选矿厂不建了。留着你的牧场吧……”额日敦巴日刚要拔脚离开,他急忙把嘎查长拉了回来,揪心地说:“那补偿不就黄了吗?找谁要钱去呀。草场上那么多的地基坑,砖头和水泥……羊没法过去吃草呀。”阿来夫扭着头侧着脸直愣愣盯着嘎查长的脸,好像额日敦巴日的嘴里还有下句话没说出来。
“看啥看!我脸上有金钱呐,还是有美女。别脏了我的脸,瞅到天亮也没戏。瞅瞎了我可赔不起,我自己的眼都不够用呐,一只眼瞅着巴雅尔,一只眼防备着满都拉和白所长,有事没事来嘎查找酒喝,陪他们喝高了,接不到苏木长的电话,要挨一顿臭骂。没一个省心的,让我里外不是人。”额日敦巴日脸上飘过一丝轻松的笑意,吹着口哨晃荡着脑袋离开了。
额日敦巴日和我没说上两句话的功夫,巴雅尔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嘎查长把手机放在茶几上,一直让它响着。
“阿来夫啊,真是狗肚子里藏不下二两香油,巴雅尔也沉不住气了。”我笑着对额日敦巴日说,“你这抛石问路的方法真见效。这伙人表面看是保护牧场,实际上巴不得建选矿厂。这不,放了个风不建了,电话追着你的脚步跑过来了。”
额日敦巴日有意在吊巴雅尔的胃口,他估计一会儿电话又能打进来。急忙拨通了岱钦的手机,说了几句话,巴雅尔的电话果然拨进来了。瞅着屏幕上闪烁的电话,嘎查长和岱钦说着一些闲话,磨着巴雅尔的性子。嘎查长瞅着巴雅尔进了办公楼大门,给他回了电话:“岱钦啰啰嗦嗦说了些烂事,你在哪?”说完从后门去了毕利格的饭店。
“就算有仇恨,也该接电话呀。”巴雅尔笑里夹杂着怨气。
“你也该尝尝不接你电话的滋味了。有时一天给你拨五六次,你接了吗?你觉得不接我的电话是应该的,不接你的电话,我也觉得应该的。”额日敦巴日一字一句的吐着烟泡说。向前挪动了一步瞅着毕利格说,“不接你的电话也是我的‘专利’,都是跟你学的。啥事急成这样,岱钦没告诉—我在这里吗?电话都追到我家里了。”
“接电话不花钱,都不接,嘎查长你就别耍戏我了。我到楼前了,你和林矿在一起吗?选矿厂建设是要停下来吗?”
“对呀,不停也不行呀。狮子大开口,超出了红头文规定的价码了。”额日敦巴日吐着苦水,“用你的话说,我吃了矿山不少的好处。停下来了,你就不用揣摩了我拿了多少了。”嘎查长递给毕利格一根烟,眨巴着眼小声说,话筒里巴雅尔听的一字不漏:“给留一桌,六七个人。”
“嘎查长啊,没在矿山,在苏木吗?”
看到巴雅尔掉进了自己设计圈套里:“我在毕利格饭店,等你呐。”
巴雅尔在卫生间里提着裤子说:“你的话就是金贵,早说一句,电话差点掉进便盆里了。”
“谁让你拉屎打电话了,里外都是你的理儿。”
“停下来好呀,矿山要填平地基坑,把水泥和砖运走,盖上一层黑土,种上草。包补这两年的钱。”
“你的意思—不让选矿厂建设停下来?”
嘎查长瞅了一眼手表:“不知林矿在不在办公室,我去有点事找他。”他前脚出门,巴雅尔后脚也跟了出去,随口说:“时间还早着呐,我在这里等,也是白等,一块随你去林矿那里坐一下。”
“你怕我说你的坏话,去就去吧。”
“林矿啊,去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