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米养恩人,斗米养仇人。
这句话放在嘎查长和巴雅尔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出了办公楼的大门,往北拐了一头,额日敦巴日去了商店。
他瞅着炉子上的锅,吐着烟:“锅大水烧开的慢。前后差不了几个月,工钱多出了好几倍。说是行政主管,让脸蛋迷恋倒了,胸脯顶得高高的。”
莲花进了屋,他住下了口。
莲花拔腿出屋了,又退了回来。
对低头抽烟的额日敦巴日说:“乌云青去哪里了?两天没上班了。考勤了事假,奖金少了300多。”
她去了旗里买衣服去了,咋能不请假呢?
嘎查长说:“病了。”
莲花把乌云青发过来的微信图片往他眼前一晃:“当官的也说假话。她在商场买衣服,昨天在旗里,一大早又去了盟里。喏,这衣服多漂亮。”
巴雅尔没提乌云其木格这几个字,而是拿她父亲说事。
扭头看着门外:“乌日根的姑娘看见了吗?别显摆手机里的相片了。”
莲花伸出了舌头,缩着头说:“乌云其木格发到朋友圈的,是乌云青发给她的。”
额日敦巴日猜到了,闺女是让乌云其木格帮她带眼的,自己拿不准衣服的式样。
立起来扭了扭腰:“守着坏的,学不了好。是人穿衣服,不一样的脸蛋,穿啥一样的衣服?”
出了门,去毕利格饭店了。
一人不喝酒,两人不赌钱。
不能冷了嘎查的脸面,巴雅尔喊来了工区长和给自己钎子杆的那两个人,凑了一桌。
额日敦碰和桌上的人轮流杯,他不买单喝起来不心痛,一会儿溜出了几个瓶子。
巴雅尔瞅着4个空瓶子,头一回看到嘎查长醉得这么厚实,裤子没抓上,拽在手里,倒在了地上。
额日敦巴日在招待所里睡了一宿,和阿来夫是隔壁。
他做了一个梦,女儿乌云青穿了件和乌云其木格一模一样的衣服,胸脯鼓得高高的,屁股绷得紧紧的……说话的声音也一样了。
早上我到了招待所一楼的包间里。
额日敦巴日和巴雅尔说着话从二楼下来了,一身的酒味灌满了我的鼻子。巴雅尔喝了一口奶茶:“好味道,和牧点的是一个味儿。”
我笑着问:“昨晚的酒还没醒?矿山在牧点,空气里飘着一样的羊膻味儿,奶皮子和奶豆腐都是羊身上的,烧茶的人,也是牧点的,不是一个味儿就不对了。”
额日敦巴日片了一块把肉,蘸了一些韭花酱:“这可是硬早茶,把肉、血肠、蒙古果子、奶皮子和一碟指头大小奶豆腐块。”
“给评个分,这烧的茶煮的肉,拿4200亏不亏?”
额日敦巴日嚼着肉点头不说话。
巴雅尔说:“抓把热气放在鼻子上,是查娜手里出的活儿。不亏,不亏。”
我问额日敦巴日:“昨晚灌了一肚子酒,光吃肉不说话了。”
“说啥啊,矿山也有难处。和嘎查没啥两样,分救济款了,你长了,我短了的,没法一刀切齐。孩子的事,装在你心里,到了年份,知道你不会亏了她们。”
额日敦巴日头晚喝高了,早上要喝几口勾一勾。
巴雅尔说:“闹几杯?这么好的把肉,没酒,吞不下肉啊。”
两杯下肚后,他说:
林矿和额苏木是管大事的。
我懂牲畜的事。
羊,5个多月下羔子。
牛,9个多月下犊子。
马,11个多月下驹子。
骆驼,13个月左右下驼羔。
莲花的工钱,要熬到了哪个年份?
我说:“不靠熬月份,要综合考评。主要是入手快,活儿干得多。5、9、11、13这几个数,自然就能对上号了。”
这话和白毛风一样,刮在了他俩的脸上。
奶茶把汗珠顶到了头皮上,额日敦巴日端起奶茶碗:“一样的话到了你嘴里变味了,啥牛羊马骆驼的,把矿山当牧场了?”
这不是有意刺激我吗?现场会那天,额日敦巴日去了劳动执法大队,问了一些雇佣临时工缴纳保险金的情况,倒打了矿山一耙。
旗里好多企业都存在矿山这种情况,执法大队摸底排查了一个多月,没有一家单位和临时雇用人员签订劳动协议,更不用说缴纳保险金了。
俄日敦达来瞅着人社局的处理意见也犯愁了,没想出一个好的折中办法。
电话里彻头彻尾把他骂透了:“向吃水的河里吐痰,咋回事?不感恩倒罢了,倒咬一口啥意思?你不差钱,赌的啥气,干嘛要连带着莲花和查娜?前面竖了“工牧和谐”的牌子,伸手要推到……给我脸上抹灰,还是给你脸上增光,我管不着你啦?!”
俄日敦达来把这事跟我说了,让我多个心眼儿。
我用筷子点着小块奶豆腐:“清清白白的,有啥说不透的?摊在面上的话,再错也不错,打了两三年的交道了,啥脾气摸不透,藏着掖着的……”
巴雅尔摸不着头脑,东看看西瞧瞧,低头喝着奶茶。
我说:“昨晚喝酒那820块,让莲花捎回家了,感谢您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