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晏铃没想到,她在出租车上的蓦然一瞥还真没看错,停车坪上的那辆白色大众就是薛盛的。他本人正坐在包间里,翘着二郎腿听清关公司的刘征跟他赔罪。
“薛总,人我们已经查到了,叫许杰就是个普通员工,不过这小子也是让他的朋友给坑了。这是我们的调查结果以及对许杰和经手人的处理办法,您请过目。”刘征说着递过来几页纸。
薛盛接过来随意扫了一遍,一会就阴阳怪气地笑道:“才拿了一百块钱?我们公司的信息还挺不值钱啊。”
“怎么会呢!跟这没关系。”刘征赶忙解释,“这就是买消息的人狡猾的地方了。毕竟也不是什么涉密信息,这人给了这点小钱让人去抄个单号,顺便跟踪一下进程反而不容易被人怀疑。许杰也是因为钱不多就觉得是小事一桩,而且清关不顺利货物被扣要求重检也是常事。这回要不是我们追查得紧,他知道捅了大篓子做贼心虚露出了破绽,只怕还没那么容易被发现。”
薛盛嗯了一声,又翻了翻那几页纸,懒声道:“这人虽然没有职业操守,但要不是你们在报关的时候出现了纰漏也不至于耽误我的事。”
“是是,这次确实是我司的疏漏,不过您放心,同样的事绝不会出现第二次。”刘征连连赔罪。
薛盛撩起眼皮,瞥了眼刘征,笑了:“刘经理,我们两家公司合作时间不短,对你们这点信任还是有的。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你们查到的,许杰的这位‘朋友’的信息可靠吗?”他点了点纸面。
刘征看了眼他点的地方,当场起誓保证:“薛总放心,信息绝对可靠。薛总要是打算起诉,我司一定全力配合。”他把“绝对可靠”四个字咬得极重,生怕薛盛不信。
“起诉?没那么麻烦,我就想知道谁在背后阴我而已。”薛盛朝他笑笑,漂亮的桃花眼里流露出的邪气连镜片都压不住。
刘征也跟着尬笑两声,心里为许杰那个蠢蛋点了个蜡。
“刘经理别光顾着说话,叫了一桌子好菜不吃浪费了。”收好资料,薛盛心情好像也变好了,反客为主地招呼刘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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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聊天的时候,童晏铃正跟着沈曜进了餐厅。郑筠比她早到,已经在桌边等着了。一见到他俩并肩过来,郑筠还隔着好几米就迫不及待地朝童晏铃抛来个含义丰富的笑,拉郎配的心简直昭然若揭。
童晏铃生怕郑筠待会表现得太露骨,连忙甩了个“你安分点”的眼神过去。
郑筠直接当做没看见。等他俩一走近就她笑着拷问沈曜:“沈曜,你不会是偷偷联系晏铃了吧?才说出去接人就接到了,有这么巧吗?”
“确实很巧,一出门就碰上了。”沈曜一笑轻巧地接过了郑筠的话,顺手替童晏铃拉开了椅子,自己则自然地坐到了她对面的座位上。
他虽然毕业后不久就出国了,跟老同学甚少联络。但一来郑筠和他都是十分健谈的人,二来童晏铃做了好几年的销售也早就学会了调节气氛。再加上三人有大学同窗的共同记忆,他们落座后不久,多年不见的隔阂很快就在其乐融融的聊天中消融了。
“听说你在盐港本来发展挺不错的,怎么突然又想着回老家了?”三人回顾完校园往事之后,沈曜望向童晏铃,问到现实的问题。
西海荟作为一家中高档的餐厅,灯光布置营造得十分到位,灯下的沈曜确实如郑筠所说——比大学时期更具魅力。他当初的那点婴儿肥早已彻底褪去,露出刀削般坚毅的下颌线,但大而略显圆润的眼睛又柔和了他的气质,让他看起来不失亲和力。蕴藏着清浅笑意的琥珀色瞳仁在灯光的作用下看着格外清澈,即使是打探偏私人的问题也叫人生不出恶感。
而童晏铃被无数个人问过类似的问题,早就能平静地对答如流了:“年龄到了,在这里又没对象,就干脆回家结婚了嘛。”她微笑着回答,并且做好了准备,等着沈曜追问她离婚原因。
但沈曜懂得见好就收,没有再追问她的过去而是询问起她今后的规划:“那你现在恢复单身这么久了,还考虑回盐港工作吗?”
“怎么?你是要给我介绍工作啊?”童晏铃玩笑道。
沈曜微笑着回答:“未尝不可。只要你愿意,考从业资格证对你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看他说话有几分认真,童晏铃连忙摇头:“不了不了,你们搞金融的太厉害,我半路出家哪比得过。”
“没那么厉害,这一行入行门槛并不高。而且即使在国外,我遇到的半路出家的能人也不少。你要是真有这个打算我们以后可以多交流,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很快就能上手,做出成绩是早晚的事。”沈曜说得真诚,童晏铃只得也认真表示自己真的只是开开玩笑,没有换行的打算。
郑筠本来为了给他俩制造聊天机会一直忍着没插嘴,在一旁攒足了劲吃吃喝喝,听到他俩聊了半天还在谈工作她终于忍不了了,开口打断了这两人:“我说,你们两位行业精英能不能照顾一下我这个混饭吃的,大好的晚上就别聊工作了好吗?聊点庸俗的,我也能插上话的内容啊。”
童晏铃了解郑筠,一听就知道这家伙打算说什么,可她一只手刚伸到桌子准备掐掐郑筠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