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离府试还有五六天了,同来客栈的掌柜是天天打发着伙计在外头瞅着,就等着上回得了案首的沈公子来呢。
这谁不知道案首难得啊,也就是他把消息瞒了紧紧的,不然他可担心了那沈公子来的路上就被别的客栈截了胡呢!
所以当庄二牵了骡车慢慢悠悠的出现在街道的另一头时,同来客栈的伙计已经一下蹿进店里,偷偷摸摸的寻了掌柜的。
“那你还不快去迎了!”
掌柜听了消息,眼睛一亮,心头一喜,忙的拍了记抬脚就跑的伙计,“哎!别弄出什么大阵仗来,悄摸的,懂不?”
“掌柜的,您就放心吧!”
伙计也是个机灵的,得了话就奔出门去,远远的迎上了。
“敢问车上可是庄小娘子与沈公子?”
庄二车牵了好好的,正左顾右盼的瞧着府县的新鲜呢,哪想不知从哪冒出个人来,看了眼后面骡车上坐着的年轻男女,笑了一脸的谄媚。
“啊、啊?”
汉子支支吾吾,一下子脑袋都转不过弯来。
这人谁?怎的晓得丫头和女婿?
伙计一看他那憨实样子,就晓得对方不是个会来事的,怕不就是个卖力气的车夫,于是也不再等他回答,而是直接冲了车上的沈凌说道。
“小的同来客栈伙计,沈公子可还记得?”
沈凌坐在骡车上,居高临下,明明只是一身普通的素色棉布书生长袍,可眼神下睨时,却让伙计没来由的抖了下。
“不记得。”
他淡淡的说了句,将眼神转向了一边的少女。
庄可卿“噗嗤”一笑,“阿凌,这确是同来客栈的伙计呢。”
说着,她转过头来,一双杏眼微弯,“我记得,你是叫阿尚是吗?”
伙计哪能想到这姑娘还能记得自己的名字,当即惊讶又感动,言语间又更热情几分。
“多亏小娘子还能记得小的,实在荣幸,鄙店掌柜的已经在候着您了,请快同我来吧。”
说着话,伙计上前伸手牵起大黑的缰绳,将庄二挤到一边,“大叔,这点小事,就让我来吧。”
庄二还是木愣愣的。
啥意思,客栈都还派伙计来迎侄女和女婿了?
瞧这劲头,莫不是这两个小的在府县还出名了?
“就是村里当初考上举人的沈德,可也没中个案首过!”
庄二突然想到那日村长上门时说的话,以及自家老娘憋的红了发紫的脸。
可容不得他再细想,那伙计已经牵了骡子往前走了段了,庄二甩甩脑袋连忙赶上,一时间也找不着机会再问。
等到了客栈,掌柜的早就站在门口等着了,见着熟悉的骡车停下,直接就迎上来,口中客套话一句连一句。
同来客栈在南自县也是数一数二的,掌柜也很有些体面,大约是接待了多是读书人的缘故,他本人谈吐也是与一般商人不同。
他有意夸人之时,绝对不会让人有他可刻意奉承之感,反而只觉他所说是一番肺腑之言。
庄二在边上瞧着那掌柜舌灿莲花,将侄女婿夸的如天上文曲星下凡一般,而侄女竟也坦然接下,一点怯懦拘束都无。
他是知道侄女能干,可怎么也想不到,平日在二李村不声不响,甚至之前被诸多村民看不起的上门赘婿,到了这儿,都还如那香饽饽一般,被人捧的这么高。
村长没骗人,这案首,原还真是难得啊!
“庄小娘子,沈相公,鄙店还将上回的客房留着,这一个月都未许人住过,现在已经打扫干净,你们随时可以进去休息。”
掌柜语气倒还像在邀功一般,他一瞥眼,又见了站在骡车边上手足无措的庄二,笑道:“这位……不若我帮这位也开间房吧。”
他以为庄二不过是个普通车夫,打算只安排间普通客房。
“有劳掌柜的了,这是我本家二叔,还请安排间上房,费用在我们离开时一起结。”
“哎呀,抱歉抱歉,老朽眼拙,原是庄小娘子长辈,我这便去安排。”
说完,掌柜的抬抬手,几个等在一边的伙计一拥而上,抬行李的抬行李,牵骡子的牵骡子,根本没给了庄二动手的机会。
因为忙着调整作息准备考试,庄可卿提前嘱咐了掌柜的,不要透露他们已经前来应考的消息,省的到时又有书生学子的前来讨教,耽误时间。
而庄二也只每日闷在房里,只在早上同侄女一起去菜市买了菜就回客栈,是一次都没好好逛过府县。
“二叔,这几日委屈您一下,等阿凌考完,我们逛上两日再回。”
“大侄女,叔没事,侄女婿好好读书就成。”
庄可卿心里还是挺感谢庄二的,因为有他在,这一路上,自己和阿凌都是少受了不少罪,平日里赶车跑腿的,这朴实汉子都抢了做,根本不要他们动手。
时间过的很快,越是临近府试,客栈里气氛越安静,前几日还在楼下高谈阔论、相互吹捧的学生们都是没了声音,一股子风雨欲来的压抑感。
府试不比县试,主考官是一府的府尊,也就是知府。
考生除了吃食,一应物事不准带入,就连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