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三寻了稳婆,忙了一夜,结果吴氏急产,生了个丫头,面黄肌瘦的,看上去就不好养。
钱老太气的要死,声声嚷着又是个赔钱货。
吴氏也不是省油的灯,还躺了床上呢,吃了个糖水鸡蛋,稍攒了些个力气就同老太太骂起来。
这边鸡飞狗跳,婆媳关系紧张。而秦蔓枝那儿,则是完全两个模样。
庄可卿一早就起了。
她小心的跨过床外侧睡姿板正的少年,轻手轻脚的穿了鞋,只换了件薄衫就出了屋。
太阳还没出来。
清早的薄雾朦胧在远处的稻田之间,近处草叶碧绿,野花盛开。
庄可卿深深吸了口带了丝水意的空气,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她来到小院中圈出的菜园,拔了颗萝卜舀瓢水洗净了,放在案板上咄咄几下切成薄片,之后用盐腌上。
她家之前只有母女两人,阿满还小,只能喝些米汤,所以早食一向简单。
可如今不同了。
从盛了米的桶里挖了一碗糙米出来。庄可卿歪着头想了想,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庄家没有男丁,她只知张大的儿子狗子吃的很多,也不知沈凌饭量如何。琢磨了下,还是又多挖了半碗出来,才将米淘洗了倒进锅里。
接着她又转到灶膛,添了把柴,把火烧的旺旺的。剩的萝卜缨子也不浪费,剁吧剁吧扔到鸡圈。小鸡们比人勤快,已是出了窝,见了庄可卿过来,一下就涌上来,等着食吃。
只一把萝卜缨当然不够小鸡们分的,她于是又回转到厨房,拿了鸡食盆,放了稻糠麦麸,用开水和了,打算过会放放凉再喂。
锅里的粥咕噜咕噜的煮着,她趁着人都没起,又舀了碗面,摸了两个蛋来,加盐加油的和了,等着人都起来洗漱了再烙饼。
沈凌在晨间鸟儿的叫声中睁开了眼睛。
他转头,床铺的里面空落落的,昨晚抱了自己不放手的姑娘早已不在了。
收拾好衣物出了屋,小院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小鸡咕咕啄食的声音。
厨房的门半开着,里面依稀可见一个忙碌的身影。
庄可卿正在拌萝卜,比起腌制的咸菜,她更喜欢早上吃些清爽的。萝卜已经用盐码过,出了小半碗的水。她取了个碗来,把腌好的萝卜片轻轻攥干,又加了些盐、醋香油,用筷子拌了。
锅里的粥煮的差不多,米香顺着锅盖的缝隙飘出来,和着灶膛里烧火噼啪声,一股子烟火气。
萝卜拌好,上面还缺些个绿色。
擦了把手准备去菜园子里摘些,结果庄可卿一抬头,就见了少年站在门边。
“早啊!”一点都无羞怯与扭捏,倒如家人一般。“快去,帮我摘点香菜来。”
早饭是在堂屋吃的。
浓稠的杂粮粥,加了鸡蛋和小葱烙的饼,还有凉拌的醋萝卜,花样不多,可分量都是足足的。
秦蔓枝今日倒是起的最迟,做岳母的还比女婿迟起,让她很有些不好意思。可沈凌见了她只恭恭敬敬的叫了声娘,之后还主动帮她盛粥摆碗,一点都没有不自在的样子。
“多吃些,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庄可卿跟个老大人似的,上来就给沈凌夹了块饼,“尝尝,加了蛋的,特香。”
“嗯。”
沈凌低了头默默吃饼,耳朵里听着母女俩的闲话些琐事以及她们逗哄婴儿的声音,突然升出股生活本该如此的感觉。
“哎?对了,我到忘了昨日那牛蛋。”庄可卿吃了一半,突然想起人还关在柴房呢。心说别给饿死了,就起身想着先给弄碗粥给他喝喝再说。
“可儿,人昨晚我们放走了。”秦蔓枝拉了她,清清楚楚将昨日后来的事说了。
“这法子好。”庄可卿没气他们不同自己商量就做主放人的事,反而伸了个拇指赞道,“这文书您可得留好了,防了以后那边又出歪心思。”
一家人吃完早饭,沈凌主动收拾起桌子。
秦蔓枝想拦,这家里哪有让男人做这活的,沈凌文文弱弱得读书郎的样子,也不是什么粗老爷们儿,可读书人不是更在乎这个么。
他虽说是入赘到自家来了,可要是给人瞧见了在这儿还做些妇人干的活计,怕不是要被人笑话死。
但庄可卿却是冲了她摇头。
让他来。
秦蔓枝一眼就明白女儿的意思。
她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少年沉默的背影,终还是歇了帮忙的的心,只带了阿满到院子里玩去了。
拢共没几个碗,沈凌三两下摞好,用抹布擦干净桌子,端着回了厨房。
灶里还留了根柴,里面焖着热水,庄可卿正拿了个陶罐往里盛。
前世的习惯,水得喝了烧开的,虽是费些柴火,可不容易得病。从她在这地界活过来时,家里就这样做了。
沈凌没问,也不好奇。只在一旁静静的等着庄可卿盛完水,再问问她这边洗碗怎么个洗法。
他借住村长家的时候,尽管平时也要干活,可厨房却是不让他进的,林嫂子说灶头上那些事都说男人碰了不好,所以一直不要他做。
可林嫂子不知,只他回了二李子村这些个时日,在沈家是什么都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