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三之前同牛蛋说的,成亲当日拿了字据过去,无论用什么法子,只要搅了婚礼就成。
这事办好之后,只要在他家院门外面叠三块石头,晚上他自会在村外小树林等着,到时自然会付说好的银钱。
他怕牛蛋不答应,还提前付了三百文的定金,说是感谢他愿仗义相助,先买些酒喝。
庄家成亲,村里处处喜庆热闹,只庄二和庄三两家小院安静的过分。
“娘,咱真不去?”庄三实诚心眼,这时候了还在问钱老太要不要上门去看看,毕竟是自己亲外孙女。
“去去去,要去你自个儿去,别带了老娘我丢人现眼!”
钱老太根本懒得理这个没长脑子的二儿子。
庄二被杵了一顿,摸摸鼻子也是没话说,谁让这是自己老娘?可大嫂那边,他又觉得实在对不住。
哎,算了,不如过两日自己私下提了东西过去祝贺下便罢,总不好再让娘作气。
一家人早上喝了稀粥搭咸菜,之后就男人下地女人家务,各忙各的。等到中午迎亲的队伍来了,庄二在地里直起腰,远远的看了一眼。
瞧不清,不过骑了马倒是神气。
待到快晚了,一家老小围了桌子吃饭,庄二又想起中午看到的,当了个新鲜事说起,结果又被钱老太给堵了一通。
全家没人敢触了老太太霉头,只能全都低了头扒着杂粮稀饭,连伸个筷子夹一点咸菜都要先看看老人家的眼色。
可钱老太这时候哪有心思吃饭。
前些日子三儿说有了法子可以搅了那婚事,只是需要些银钱在其中运作一番。
她本是不答应的,这哪有钱没赚来,反倒先往里砸的?
“我的亲娘哎!都这时候了您还舍不得那一厘三分的,这要是他们婚事没成,之后有了豆腐方子,咱多少钱来不了啊!”
到底是田货郎那板车的货给钱老太的冲击太大了,她闭了眼犹豫了下,最后还是狠下心,问:“要多少?”
“我同人说好的,先给五百文,事成再付另外的钱。”庄三知道老太太这意思就是愿意掏钱了,一开口就是五百文。
钱老太是有钱,分家前庄家所有的大账小账都归了她管,分家之后,二房地里房里赚的钱也是一文不留全交了她这儿的,这些年,倒也攒了小十贯。可让她一下就掏五百文,还是同割肉一样疼。
“怎的就要这么多了?之后岂不是还得付更多!”
“娘,后面的钱自有儿子,您别操心。”庄三伸手给钱老太捶了腿,“实在不行,您先给儿子三百文,我再凑凑便是。总之只要这事成了,那咱之后也好有理由在秦寡妇的生意里插一脚。”
最后钱老太到底是付给了三百文,可她问儿子到底是想了什么法子,对方却是不说,只讲肯定能成,让她放心。
“娘,您怎的不吃?”
庄二发现他娘吃了饭心不在焉的,以为今日侄女办喜事,没请她老人家,所以心里不爽快。
谁知老太跟点了的炮仗似的,碗往桌子上一摔,指了鼻子就开始骂他没长脑子不会说话。要不是他之前惹恼了秦寡妇,如今哪还用再伤脑筋。
这话说的庄二摸不着头脑。
这伤什么脑筋了?如果娘是拉不下脸面去贺喜,之后他自去便是,到时肯定把话说得漂漂亮亮的。
娘这是怎么了?大早上开始就不对劲。
庄二哪晓得他娘给了三弟三百文,现在临到节骨眼上,是又反悔了,所以才抓心挠肝的,火气大的很。
不过老太太骂人归骂人,此时却也是没什么办法。钱她是早就给了的,如今只盼不要出岔子才好。
庄三一天也难熬。
他在家连地都没下,整个人魂不守舍的,跟个游魂一般。
媳妇吴氏挺了个肚子,见男人不出去干活,又不在家做事,只顾坐着发呆,心里火气一路往嗓子眼蹿。
她也不直接骂人,只摔盆砸碗的,收拾个灶台弄的砰砰响。可就这样,庄三也跟没听到似的,连个眼神都不给她一个。
吴氏终是忍不了,扶了个肚子直接站到男人面前,“我说你今儿个是丢了魂儿还是怎的了,在家作个死样给谁看呢?”
可庄三心思哪在这儿?他从早上开始就不停的预想今日这事到底能不能成。
如今快到晚了,庄家那边还没什么动静,莫不是那小子拿了钱不办事?
吴氏见男人根本不理自己,心头火气更盛,伸了食指直往对方脑门上戳,嗓音也尖利起来,“地也不下,等了老天爷喂饭呢?”
庄三心里本就一堆事,烦躁的很,结果媳妇又在这时候发脾气,讲话也忒的难听,顿时也不想忍了。
他为啥想在这豆腐生意里参合一杠子,不就是想多弄点儿银钱,好过日子么。这吴氏,成天的嫌弃他是个庄稼汉,总在人面前提了之前她爹给说亲了个秀才公之类的话,当他是死的呢?!
“这小崽子要是出来,见了爹是这么个不中用的,怕不是臊得恨不得再钻回老娘肚子不出来了!”
吴氏越说越来劲,嗓门又高又尖,周围树枝上的鸟都是被惊走了。
庄三忍无可忍,倏地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