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丁一把拽住焰筠的领子,声音激动得变形了。
“什么?!你把树烧了?!你把它们还回来!不管用什么方法,你把它们还回来。”
焰筠不会灵术,被地丁勒得喘不过气来。
隐在四角的侍女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主人没有摇铃铛,她们不敢现身。
“嘭!”
门一下被撞开。
“死丫头!你在干什么!还不赶紧放手!”
今天天还未亮,赤火戴上人脸面具,出去接露水了。接了满满一盆露水,她又精心摘采了许多鲜花,熬了焰筠以前最喜欢的花露粥。她计算着焰筠起床时间,提前半个时辰才开始熬粥,粥熬好,焰筠也应该醒了。
她端着粥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地丁激动的声音,恐她对焰筠不利,立马破门而入。
她又捶又打,将地丁从焰筠身上拽下来。
焰筠命侍女赶紧将门关上后,连忙掏出镜子,看看有没有留下伤痕,落疤可就不好看了。
“小赤火,你要血发自己来求我啊,让你女儿来威胁我干嘛。”
“你!”
赤火不听地丁解释,一耳光甩到地丁脸上。她的脸都被她丢光了,死丫头。
还好,没有留下疤痕,只是红肿了一圈。
焰筠一边将脸上的药膏匀了些,涂在脖子上,一边嘲讽。
“小赤火,你说你要血发来干嘛呢?你又不是不清楚火族女子的宿命?你与我不同,我夫君是谬灵的大将军,骁勇善战,灵力深厚,可以保护我们母女。而且我女儿与我们不同,她有灵骨,可以修炼灵术,自己保护自己,不会任人宰割。”
“你和地青都没灵骨,生的孩子也无灵骨,无法修习灵术。生个男子也就罢了,若生个女子,你还要她把你糟过的罪再受一遍?让她怨你,恨你,恨你为什么要生她来受罪。”
焰筠的话字字诛心,赤火听得脸色惨白。
“娘,你别听她胡诌。”
“你出去。”赤火声音虚弱,她已经没有力气骂地丁了。
“娘。”
“你出去。”赤火又重复了一遍。
地丁不想惹娘生气,只得退了出来。
爹昨日就下山去了,说是拉夜活,多挣点灵石。
地丁出了楼,挑上绣了一夜的刺绣,下山去卖刺绣了。
才刚到街上,放下担子,刺绣还没来得及摆出来,张大妈急冲冲朝她跑来。
“小丁子,出大事了,你爹被官差抓了。”
昨晚地青赶着马车,在江宁转了又转,好不容易载到一个夜行的旅人,赚到一天灵力。
掌心里细碎的灵石,如同千钧之石,压在他的胸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十岁起,他便开始拉车,日日如同地里耕耘的黄牛,以为埋头苦干,便有收获。
他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了四十年,可他连根血发都买不起。赤火跟了他十八年,除了苦,他什么也给不了她。
他悲愤、委屈、自责,却又无能为力,只能猛烈地捶击自己的胸口,它堵得慌。
地青在大街上躺了一夜,天微微亮,他便去挨家挨户敲门,借钱。
地青父亲就是借灵石买血发才生下他的,父亲累死了,债还在。他一直还债,还到了三十岁才还清。
债主把欠条给他时,地青当场嚎啕大哭。他发誓,他就算一辈子不生儿育女,他也不要借灵石买血发,他不要他孩子像他一样,生来就负债累累。
可如今,地青没有法子了。他沿着江宁河,挨家挨户借钱。
可江宁百姓,谁家又有余钱呢?他们都在为买根血发苦苦煎熬。
他从江头借到了江尾,零零碎碎,才借到一年灵力。
地青红了眼,他不管不顾地冲到高利贷坊借灵石。可他要借八十年灵力,坊主见他年老,偿还不起,不肯借给他。
不借,就抢。
竟然敢抢刘平开的高利贷坊?
地青被官差毒打了一顿后,抓到了牢里。
“爹!”
买通了狱卒,地丁偷偷带着大夫进了监考,看到爹爹头破血流地躺在稻草堆上,泪立马涌了出来。
“丁儿?”
地青痛得半昏半醒,听到女儿的声音,勉强睁开了眼。
大夫隔着柱子,伸手进去给地青包扎伤口,地青紧紧拉住女儿的手嘱咐。
“别让你娘知道,就说我接了一个很大的活,要几个月才能回来。这几个月,你替爹好好照顾你娘。”
地丁已经泣不成声,只能猛点头。
“哎,爹真无能,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娘。”
“没,没有。爹,一点都没有对不起我和娘,你对我们已经很好了。”
“丁儿,爹被关在牢里,挣不了灵石,而你娘剩的日子不多了,你在外面多想想办法。你不是有杜商吗?他那么聪明,等他回来,你托他帮帮忙。”
提到杜商,想到他还下落不明,地丁哭得更伤心了。
她这一个多月来,一直逼迫自己坚强,不能哭。哭,买不了血发,哭,找不回杜商。哭,只会让她更脆弱,只会让爹担心,解决不了问题。
可此刻,她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