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霜白和季鸣鸿并肩飞奔,猎猎风声里,季鸣鸿突然问道:“我听说生死搭档都心灵相通,你心里真正爱的人,是不是……”
“不是。”穆霜白极快地打断他,“我和老顾的感情,自始至终都在爱情之上,我们各自所爱,另有其人。”
他们转过一个街角,离目的地只剩下两条街的距离。不远处的街尾,同样跑得气喘吁吁的薛远烟正暗暗给自己打气——转过这个弯,就能看到桑原府了,老顾,撑住啊。
结果一连串的枪响打破了宁静,也打碎了他心中的希望。灰狼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探头出去查看情况。
穆霜白听着那显然是从桑原府邸传出来的枪声,心跳得几乎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和季鸣鸿几秒钟之内便到了薛远烟身边,试探着喊他:“灰狼?”
“是老顾!他跑过来了!”对方扔下这么一句话,就冲出了巷口。两人只得跟上去。
远远有一个人影朝他们跑来,穆霜白眯起眼睛,刚看出个脸部轮廓,那人身后猛地又响起一声枪响。那人闷哼一声,脸朝下扑倒在了雪地里。
“老顾!”灰狼声嘶力竭地吼着,冒着被子弹击中的风险,不管不顾地向那人身边扑去。
穆霜白则在枪声响起的那一瞬间把季鸣鸿推回了转角,一边拔枪还击,一边喊道:“小心!”
为了保证薛远烟的安全,穆霜白情急之下冲着枪响的方向,一口气把枪里仅有的十发子弹打了个干干净净。面对这么猛的火力,对方四处寻找掩体,一时间没功夫朝他们开火。
得了喘息的机会,他扔下空枪缩进转角,背靠着墙深吸气——出来得匆忙,他身上就这么一把枪,接下来,只能肉搏了。
他看了看身边捂着耳朵的大少爷,挑唇一笑:“五个人,都躲在后头那个巷子口。我去把他们干掉,你在这儿待着,千万别动。”
“这个你拿着。”季鸣鸿赶紧把刚刚捡的一根粗棍子交到他手上,懊悔地挠挠头,“早知道我就把枪带出来了。”
“没事。”前者意义不明地看了他一眼,再次深吸一口气,仗着对地形的熟悉,绕进另一条巷子,无声无息地摸到了那些人身后。
于是刚调整好状态准备枪战的几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穆霜白的一根棍子使得神出鬼没,很快便将那五个人打趴下了。
“谁派你们来的?不分青红皂白当街杀人?”他拎起一个还没晕菜的人问道。
对方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好不容易看清了他的脸,顿时吓得结巴了:“穆穆穆……穆处长?”意识到自己追杀错了人的他哭丧着脸把一切都交代了,“我们是军统的人,处座有令,如果听见桑原家有动静,里头跑出来的漏网之鱼,一个不留。”
“所以你们以为那是我?”他指了指不远处的雪地。
“我们看见桑原的人杀了李世逡却放您出来,就按照处座说的追过来了。”那人苦着一张脸,“您在这儿,他是谁啊?”
“不关你事。”穆霜白冷着一张脸,一棍子把他也敲晕了。
解决了这头,他赶紧跑回去看老顾。老顾的情况实在不大好,子弹击穿了肺部,他正一口一口向外呛咳着鲜血,这么短的时间,雪地上已是鲜红一片。
薛远烟跪坐在雪地里,早已泣不成声,他颤抖着手拉下老顾脸上的易容,捧着他的脸一声声唤着。
“老顾……”看着灰狼怀里的人,穆霜白只觉得喉头发紧。
顾芜苼涣散的眼神没能落到他的身上,想跟他说的已全留在纸上,生命的最后,老顾只想好好看着自己的爱人。
“咳……远烟。”呼吸都意味着疼痛,老顾拼尽全力将目光集中在抱着他的人身上,“别哭了……”
哭得昏天黑地的薛远烟一个字也说不出。
老顾忍着剧痛继续说道:“谢谢你……咳咳……不用替我报仇……”
谢谢你陪我这么久,谢谢你不嫌弃我,谢谢你答应要给我一个家……
“我爱你。”
清晰地说完这最后的三个字,顾芜苼安详地闭上眼,停止了呼吸。薛远烟紧紧抱着他,俯身去吻他的唇,舌尖尝到鲜血的腥味和泪水的苦涩,他甘之如饴。
大雪始终未停,老顾的身上,逐渐盖满雪花。
看到这一幕的季鸣鸿险些惊掉了下巴,他一边扯住穆处长,一边背过身不去看那一地鲜血。晕血加上惊吓,他的声音都在颤抖:“他他他……他们是……”
“是情侣,有什么问题么?”穆霜白帮他把话说完。
“可是……”
“老顾是女孩子。”
这下大少爷的下巴可能真要脱臼了:“你再说一遍?!”
“国民党的规矩,生死搭档必须是一男一女啊。”穆霜白装作不懂他为何震惊,“我以为你知道的。”
季鸣鸿看了看灰狼的痴情模样,一蹦三尺高:“合着你们就瞒着我一个!”
“你也没问过。”穆霜白两手一摊。
“女扮男装像到这个地步,我真是……”大少爷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表达自己复杂的心情。
“自愧不如对不对?”于是穆霜白替他选了个好词。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