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赵!最新的密码电文赶紧拿去破译!”
“小艾!这是要抓捕的红党名单,你拿去给穆处长,叫他立刻去抓人!”
“小刘!小刘人呢?!叫他盯紧点,二十四小时监听不准停!一有异常动静立马告诉我!”
一大清早,李世逡就站在情报处一排排电台之间指手画脚。
路过的薛远烟看到这鸡飞狗跳的场面,加快了脚步想溜,却被眼尖的小艾逮了个正着。
“薛秘书,麻烦你把这份名单交给穆处长吧,李处长请他立即行动。”
灰狼只好站住脚,接过文件扫了两眼,问道:“又全是红党?最近都抓了多少红党了?”
“是啊,上头有命令,不把红党的最高领导人找出来,不准收手。”小艾笑眯眯地看着他。
“最高领导人?上次我们差点抓到的那个骆南?”
“不是。据说那人潜伏在特高课里,代号‘边牧’。”小艾凑近他耳边,神神秘秘地道,“听说这一年来特高课不少秘密情报被泄露出去了,但始终查不出是谁,也查不到用于发报的电台。”他指着身后忙碌的人群,“所以我们处长怀疑是有人用商用电台朝外头发报,我们只好监听了上海的全部电台。”
薛远烟倒抽一口冷气:“这工作量也太大了吧?”
“所以啊,告诉你们处长,尽快抓两条大鱼回来吧,尽是些小鱼小虾管什么用?别愣着了,快去吧。”小艾伸出一个手指头戳了戳灰狼,满意地看着后者飞奔上楼。
重庆,深夜。
坐在长桌顶端的中年男人一身军装,见人都来齐了,便推了推眼镜,开口道:“从上海传来最新消息,经过两年的努力,周先生最终同意投靠我党。他的投靠意味着我们有望争取日伪政府,他们若是倒台,我党胜利在望。诸位以为如何?”
长桌上沉默了一阵,有人出声质疑:“周先生是骑墙派,进来见日本人屡战屡败就想着给自己找好退路,戴局长您怎么能保证他是真心投诚?”
“这事好办。”戴局长笑道,“最近76号动静不小,李世逡短短一年时间便能在上海呼风唤雨,攀上权力顶峰。周先生若能放弃他的特工总部这张最大底牌,我就相信他。”
“怎么个放弃法?”
“自然是拿76号特工总部两大处长的人头做投名状了。”
听到这儿,他右手边的第一位中年男人忍不住开了口:“戴局长。”
“恩曾。”戴局长不让他说下去,“我知道穆霜白是你的人,但是他上次主动联络你是什么时候?”
徐恩曾舔着嘴唇,实话实说:“小半年前。”
戴局长看着他:“根据我手上的可靠线报,我有理由怀疑他已经叛变,和李世逡一样成了日本人手下最听话的狗。”
“可是……”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扪心自问,你是否还相信他?”
“我……”徐恩曾的犹豫已经出卖了他的内心,他确实对那人颇有微词,但当初说好不干涉对方的行动,他也只好把怀疑藏在心底。毕竟中统式微,能在上海潜伏这么久还不丢性命的人,他手下只有一个穆霜白而已。
可现在被戴局长这么一问,徐恩曾明白,自己其实早已不再信任他。
见徐恩曾没了反对意见,长桌上的议论声也小了下去。戴局长扫视了一圈,沉声道:“我有一个主意,听说日本军部对李世逡也十分忌惮,我认为等到清乡计划结束,他们便会卸磨杀驴,我们不如致电周先生,让他静观其变。如果日本人决定下杀手,他也不必留手……”
“要是76号的人也想投靠我们呢?”徐恩曾粗鲁地打断了他的话头,努力做最后的挣扎。
戴局长不悦,脸上却没表现出来。他淡淡地道:“不留。日本人要杀的人,难道还要让我们的人去保护他们?”他伸手招来秘书,吩咐道,“按我说的给周先生发电报,让他记着,76号两大处长,同生共死。”
穆处长一定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和李世逡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
会议室里的人很快散去,徐恩曾也站起身告辞离开。可戴局长突然叫住了他:
“恩曾。”
戴局长的声音轻柔,他的眼镜片反着光,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
“天气转凉了,该加点衣服了。”
徐恩曾脚下一顿,半晌才幽幽答道:“多谢戴局长提醒。我好歹活了半辈子,冷暖,还是自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