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代国历八月中, 王都发生了一件奇特的事情。
莲花花期在六至七月,往年这个时候,王都的花株早就慢慢枯萎了, 今年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见有枯萎之相,反倒愈发欣欣向荣了起来。
南代臣民感慨天生异象, 表情比之往年都喜庆了不少, 只有南代王一人面容严峻了多日。
容穆正在后湖亭边晒太阳,有蜻蜓绕着他一点一点。
容沥找到他的时候, 被侍女告知容穆已经在这里睡了一上午了。
侍女见王上收敛面色,走上前去拿着竹扇轻轻为那位殿下打着, 过了好半晌, 容穆终于清醒了过来,他迷迷瞪瞪道:“王兄?你何时来的?”
容沥:“刚来,睡得好吗?”
容穆有些不太好意思,因为王兄不喜欢商辞昼, 但他做梦却开始频繁梦到商辞昼了, 是以现下不敢多说, 只点了点头。
“好的,好的。”
容沥温和笑道:“还是这么喜欢说叠话。”
容穆抓了抓发尖:“王兄有事?”
容沥面色微微一收,尽量轻声道:“王兄问你, 你是不是催生莲花了?”
容穆“啊”了一声,眼神闪躲:“没、没有。”
容沥佯装生气:“不准骗本王。”
容穆磨蹭了一会, 才道:“就,一点点, 试一试这样子。”
容沥缓缓的吐出一口气:“阿穆, 王兄不是和你说说过, 不可以暴露自己花君的身份,你刚回来,根本不明白这南代的臣民百姓对花君有多么狂热,倘若你暴露,那一定会被架得很高……但是也下不来了,你懂吗?”
容穆眼睛眨了眨:“可是我想试试,王兄,我虽然性子惫懒,但回了南代,怎么还能眼睁睁的看着子民无药可治呕血身亡?而且我也没有出去王庭,就在这后湖试了一下……王兄放心,我动作很隐蔽的,没人发现。”
容沥顿了顿:“你说,你只在王庭后湖动用了灵力?”
容穆点头:“啊,怎么了吗?”
容沥神色顿时复杂:“那阿穆知不知道,不止后湖,这整个南代王都都到八月份了,莲花依旧在盛开,还有新株萌发,按照这个趋势,今年秋初,莲子的产出定然要比往年多出三倍!”
容穆眼眸微微睁大:“可是我从没有在外面试过,和王女姐姐出去也没有——”
容沥看着他,半晌抬手抚了抚少年的鬓角:“我们阿穆,好像比历任花君的灵力都要强大许多,都能从这王庭一直影响到民间了。”
容穆转念一想,眼睛明亮道:“这是好事情啊王兄,这样我既不会暴露,也能叫南代子民慢慢治愈这个病,先将今年缓过去,这样就有大把的时间来慢慢研究如何根治此疾!”
“谈何容易,”容沥沉声道,“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你现在这样想着缓过去,明年也这样想,有些事不能开一个头,开了头,想回去便难了。”
容穆默了默:“王兄,一定会有办法的,催生莲株来解决此病也是先人试出来的,但我总觉得这就是个治标不治本的笨办法,我们多试试其他的,说不定会找出永久替代莲子的东西,更甚至可以叫这个病从历史上消失掉,再无后顾之忧!”
容沥爱怜的点了点他的额头:“这些年都在哪里学了这一身聪明劲儿?看着笨呼呼的,想事情还挺大胆。”
容穆腼腆的笑了笑,心道这得感谢另一个时空的基础义务教育。
只是在大商的时候,往往麻烦事情还没到他眼前,便已经被商辞昼处理掉了,用不着他动脑子,而在南代,却一些事情和问题是他不得不亲自面对的。
商辞昼远在西越边境,若是他在这里,又知道花君秘辛,一定会简单粗暴的将自己掳回去,来一个眼不见心不烦,或许还要卖惨威胁他不准帮助别人。
他总是这样霸道的一个人,眼睛随时随地都跟着他,人也醋的厉害,还没想起自己的时候,便威胁着要将看他的人都挖了眼珠子喂狗。
容穆想到这里心情忽然轻松了许多,嘴角也不自觉带了一点笑意。
黏在身边跟个大狗一样的倒叫人没有多少感觉,乍一分开,还有点想念那每晚暖呼呼的被窝了。
还有那日忽然的试探靠近,明明是皇帝,却对他小心翼翼的,还说什么唐突不唐突,这些克己守礼的古人啊……
容沥伸手在容穆眼前晃了晃:“阿穆,阿穆?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容穆回神:“啊,没什么没什么,对了王兄,有关催生莲株一事,你就让我继续试试吧,我们是要找办法,但当下的困境也要解决,不能我明明活生生站在这里,却要眼看着旁人受苦受难,王兄,你就答应我,我保证不叫外人发现,量力而行。”
容沥无言了好一会,容穆被找回来后,看似随性实则很有自己的主意,偶尔还有些倔强。
他没有答应,但也没有再强硬反对,只是略带悲伤的看着容穆:“母后过世之时最是放心不下你,可惜你那时已经在大商损毁,我连一片叶子都不能拿给她看一看……阿穆,王兄只有你这一个嫡亲兄弟,只希望你此生被宠被爱安稳顺遂,你不要叫王兄变成没有至亲的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