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膳
她知道他们回不去了。
就像现在,他是叛军少将军,她是落难的公主,两相见面,必然是针锋相对。
曾经的过去,记得怎样,不记得又怎样。
她勾唇冷笑,“前尘往事石楠早已忘记,不知道蓝公子在说些什么。”
她迎上他的目光,却见他目光深沉,薄唇微启,道出的话,却如同冰冷吐丝的蛇缠绕一般,冰冷窒息。
“没关系,本将记得,日后慢慢想法子让你想起来便是。”
她浑身发冷,身体僵硬,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忍不住讥讽,“你想怎样,灭我国,屠我民,逼我父王惨死后难不成还想和我再续前缘吗?蓝桉,你真让人恶心。”
她说话的声音不小,周围的将士一片噤声,古怪的氛围越加明显,压地人喘不过气来。
蓝桉眼神一沉,半响,又轻笑一声,无端的让人心惊。
随即大步走到石楠面前,微凉的手指划上她的侧脸,惹起她身躯倏地战栗,身子已经被腾空抱起。
石楠反应过来,猛地挣扎,“你别碰我!让我下去!”
蓝桉不防她挣扎,身子一个踉跄,石楠趁机跳下去,转身就跑。
周围的士兵正打算一拥而上,却听见稳住身形的蓝桉冷着嗓子道,“让她跑。”
石楠也不管周身狼狈,拼了命的往草野跑去。
离开他!必须离开他!
这个念头一生出,她顿觉充满了力量。可是她能到哪去呢,从前普天之大莫非王土,可现在,这偌大的天下,竟是连她容身的地方都没有。
身子好像是被人抽干了精力一般,她猛地跌倒,瘫软在地上。
一张小脸被泥土和泪水糊成花,看着不远处的草野,喉咙里爆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哭。
士兵们偷偷瞄着她,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
石楠哭的天昏地暗,积攒了几天的害怕与委屈哭了个干干净净。模糊的视线中,一双镶银紫靴停在眼前。
他一手扳住她的下巴,一手掏出手帕,擦去她的泪水,一如当年。清冷淡薄的语气在耳畔响起,犹如黑蛇在她耳边吐着蛇信子,“你能停下,我很高兴。”
高兴?她抬头,一张小脸上全是泪水,她痴痴地看着那人,半晌,喃喃道,“你杀了我吧。”
“你杀了我吧,蓝桉。”她又说了一遍,像是找到了出路般,定定地看着他,眼眸里充满了祈求。
蓝桉呼吸一窒,扳着她的手下滑到她那纤细的脖子,慢慢收紧。
石楠一点也没有挣扎,意识渐渐的模糊。她恍惚间又看到了蓝桉当时执伞而立,冲她回眸的场面。
那时候的他,真美啊。
脖子上的力道一松,呼吸猛地灌入,石楠咳得撕心裂肺,等她咳完了,又被他扳过脸去,直直撞入他那双冷眸。
“你若还想见到你父王,就莫要再说这些话。”
她猛地清醒,“我父皇还活着?”
当时她刚逃出皇宫不久,就听见街上到处有人说皇上悬梁自尽,越国完了。
蓝桉俊美至极的面上染着几分淡漠,连带他那双精致的墨眼,深黑中也含着几许复杂与冷冽,“我何时骗过你?”
他确实从未骗过她。
当时她看见他暴戾的一面时,他也只是说不再让她看见,而不是不再这么做。那是他刻进骨子里的,无法改变的。
她嗤笑一声,爬起身和他平视,“我若是真的跑进了那草野,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父皇了。”
“是。”淡漠的嗓音里听不出一丝情绪,好似在回答饭菜是否好吃一般。
石楠只觉心底有些慌,有些莫名的疼,最后想抑制不住的冷笑,想冷笑出声。
多可笑,因为懦弱救了父皇一命。
真是太好笑了。
笑着笑着,天忽然变暗了,眼前的事物都模糊了。
最后看见的,是男人脸上划过的一丝慌乱。
残存的夕阳转瞬消失在天际后,夜幕降临。
待石楠再度睁眼,入目的,是一张温润俊美的脸。
她怔了怔,眸色微微呆滞,却不料这番模样,竟惹得面前的俊脸稍稍蹙眉。
“你已睡了大半天,可神色却是痴傻散漫,可还要继续睡会儿?”低沉深邃的嗓音传来,虽然不大,但足以将石楠惊醒。
垂眸避开他略带审视的眸子,她这才发觉自己正躺在一张极其舒软的床榻上,而面前,蓝桉正静静地看着她。
她一惊,后知后觉的猛然抬头朝周围一扫,入目之处,无一不是精贵奢华。
白玉铺地,纱幔纷飞,淡淡的檀香飘来,令人神思清明,也令她浑身微颤。
精贵如梦里的大殿,纱幔纷飞中,还可隐约瞧见前方竟有一潭冒着烟气的池子,滴答细微的水声飘荡,清透迷离,如置仙境。
她越看越觉得心惊,这分明就是她的公主府。
当年及笄,父皇将建在骊山上的修院赏给了她,引得众兄弟姐妹不满,说小公主淫靡娇奢,引起民愤。
“还满意吗?”他深黑的目光直锁着她,略带凉意的嗓音飘来。
满意?满意什么?满意他没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