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琉璃一边眉飞色舞,那虽不刻意却意外巧妙地融合了欢呼雀跃、洋洋得意、耀武扬威这几种充满讽刺与挑衅意味的表情,像几个无形的巴掌打在刘芳的脸上,让她几乎咬碎一口贝齿,恨不得立即扑过去把她掐死。
不过她并没有,因为她看见了一旁正随着琉璃的话似乎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似的,缓缓转过身来的赵南柯。
大家闺秀最怕的就是当着皇亲贵胄的面,暴露什么破坏了自己的形象,故刘芳深吸了一口气,将喷薄欲出的怒火通过攥紧到指甲已刺进肉里的拳头生生压了下去。
而转过身的赵南柯此时正打量着二人,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赵南柯也确实发现了有趣的事情,那就是,这个自己刚才还以为和自己最讨厌的那种矫揉造作、娇声细语的女人是一路货色的女子,突然变了一个人的同时,竟把自己心里对这些以大家闺秀为豪的千金们的意见,痛快淋漓地表达了出来。
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此时面前这个看上去,坦荡率真、大气霸道的女子,心中既疑惑又好奇——
这个性格变得就像翻书一样快的女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而现在的这个她,和之前的那个她,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的出现,到底是单纯的凑巧,还是一场别有用心的设计?而这个女人和刘芳,又有着怎样的宿怨,让她为了报复她如此的不择手段……赵南柯心思缜密,出于习惯性的多疑,无数个疑问瞬间浮上心头,一时竟也无法理出个头绪。
“王爷,方才刘小姐说这个人就是右丞相家喻户晓的无赖千金,马琉璃,怪不得一见面就打成这样。据说在皇上这次的选妃的名单上,这朝中两大丞相的千金,可是最大的竞争对手!”正思绪起伏,手下的话如当头一棒,让赵南柯茅塞顿开。
为了成为天子身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竞选前,候选者便开始不择手段、不遗余力地想办法打压对手,这是自古以来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面对最有力的竞争对手,手段自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之前马琉璃使用的,撞人、溺人等等看似荒诞极端的手段,经这么一番推测,看上去都显得合情合理了。
思及此,饶是早就心知肚明,赵南柯还是暗自感慨。
看来女人对权势的渴望,丝毫不亚于男子,如果让她们站在自己现在的这个位置上,想必一个个也都是杀伐果决雷厉风行的人物,绝不落自己下风。
只不过纲常礼教限制了女子的权利,没有给她们尽情发挥的用武之地而已。
最毒妇人心,以前他总是纳闷为何不是最毒男人心,因为他并不觉得杀伐果决足智多谋的父亲比母妃仁慈,今日,面对此情此景,他终于领悟到了这句话的深意。
不是不够狠,只是缺一个顺理成章的身份而已。
不过,侍卫的这番话点醒了赵南柯。
马琉璃刚从天门山回来的时候,她违背礼教,冒天下之大不讳学武归来这件事,就传遍了整个京城,赵南柯,自然也有所耳闻。
既然是这个不拘小节到,响当当的人物,那后者,自然是她的真正性格无疑了。
而且,望着双手叉腰,气势凌人,丝毫没有女子的矜持体面的琉璃一眼,赵南柯无奈一笑:
这个传说中的纨绔千金,倒也是个真性情的人物,只是不知道,她在其他方面的为人,是不是传说中所言那样,放纵不堪。
见赵南柯虽然面对着的是两个人,目光却只在对面的琉璃身上流连,刘芳不禁醋意大发。
她之所以会在参加选妃之后,又来赴赵南柯的约,就是想把他这个看上去地位仅次于赵风的王爷,做夫家的第二选择,自然不希望被别人抢了风头。
没想到,偏偏又遇到了在选妃大典上挤兑了自己的马琉璃,而这次,虽然她并没有刻意去跟她争什么,却不知这个狐狸精又耍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下流手段,再次引起了五王爷的注意。
这种处处被别人碾压,由众星拱月沦为陪趁的这口气,她刘芳咽不下去。
“这个世上恐怕只有你这种下流无耻不男不女的人,会有以欺辱别人为笑话的这种恶趣味。”冷哼一声,刘芳咬牙切齿地道,表面上却从容平静,依旧是一副优雅端庄的大家闺秀模样,而且更甚,因为旋即她摆出了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模样,看上去很是仁厚,“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今日捉弄的是本小姐,来日捉弄的说不定就会是皇上,若不马上悔改,迟早会遭受灭顶之灾。”
“谢谢夸奖,不过小女子实在不敢当,那个灭顶之灾,还是留给以后的你吧,相信一定会用得着。”说罢,琉璃胡乱地把四散的墨发拢到脑后,然后用入河至今,唯一一根遗留在脑袋上的发簪固定了,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望着琉璃趾高气扬的背影,回想方才她说的话,刘芳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好啊马琉璃,希望你以后永远都这么得意!
在路人或惊诧或猥琐的目光下,因落水衣裙紧贴在身上,一丝不差地描摹出自己凹凸有致的曼妙身材的琉璃,带着复仇成功的快感,雄赳赳气昂昂、旁若无人地回到了丞相府。
然而脚还没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