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泼墨般撒向世间,转眼间整个定京城只剩下万家灯火。
皇宫内,仍是亮如白昼。
兴平帝端坐高台,面朝南面的朝臣。大殿正中央,一群长相妖娆艳丽的舞姬穿着清凉,身姿婀娜的舞动着,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皆是风情万种、媚眼如丝。
兴平帝抬起酒杯,一口接一口的喝着美酒,只是那双浑浊的双眼犹如毒蛇一般紧紧盯着大殿中央的美人。一旁依偎在兴平帝身边的美人眼下心底的不屑和眼中的嘲讽。抱着兴平帝的手撒娇道:“皇上,是不是人家人老珠黄了,您都不爱看了。”
“你这张小嘴啊,什么都有你说的,可今天在和环湖的那番话倒是听中听。”言意之下,现在的话并不中听,还敢管到他的头上了。
看着兴平帝不善的脸色,丽贵妃有些讪讪的松开了手,立即给兴平帝的空酒杯添上酒水,赔礼道:“皇上,人家这不是害怕您有了心的美人将人家给冷落了吗?都说这深宫之中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要是,要是您有了新人还会理人家吗?”
“呵呵,你呀!”言罢,便不再说什么。
丽贵妃继续讪笑着,也不敢再开口。皇后坐在皇帝身边冷眼旁观着,心下冷笑。还真以为得几天宠就不得了了,就兴平帝这个性子,这丽贵妃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台上暗流涌动,台下歌舞升平。这时,一群舞姬忽地背对众人围成一圈,随着音乐一个下腰,中间,一名不同于水蓝服饰的紫衣女子轻甩水袖,翩然起舞。
美人忽又水袖蒙面,缓缓展开,美眸微动,一笑倾城。
兴平帝手中的酒杯忽地打翻,人也渐渐起身,那双老眼都看直了,不再清明的眼中流露出的是毫不掩饰的垂涎之色。
殿下的孙霁看着高台上的这一幕,心下不屑。这人啊,一旦老了就会老眼昏花、脑子不清醒啊。孙霁摇摇头,放下手中的酒杯,也专心致志的欣赏起歌舞,看来这次的礼物,老皇帝还挺喜欢的。
当夜,承恩殿便传出兴平帝新封一位不知名的女子为婉贵人。也是当夜,各宫中不知摔了多少瓷器珍品。
“荒唐,简直是荒唐至极。”太后一掌拍在紫檀木桌上,怒声道。自古以来,还未出现过这般分封后宫女子的。况且,这女子既不是名门出身,也没有对皇家,对江山社稷有什么贡献,一进宫便封为贵人。她这个老太婆活这么大岁数还真是第一次见。
看着太后恼怒的样子,林嬷嬷有些不忍心了,忍不住也埋怨了几句。只是还是安慰道:“太后娘娘,您也不要太过忧心,还是紧着自己的身子要紧。”
“林芳啊,你说这人怎的就变成如今这幅模样了呢?”太后有些心累。忍不住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就这般吧,我也老了,管不了了,管不了了。”语气里不无惆怅和心酸。
无论宫内闹得怎样鸡飞狗跳,龚蔺与赵明修这边倒是一片合乐融融。
“景衡,你特意提出要和我叙叙旧,眼下这酒水都下去两三壶了,有什么话还不快说,你可不是这般吞吞吐吐之人。”赵明修略微有些醉意,端着酒杯在自己眼前晃悠着。
闻言,龚蔺也不在虚与委蛇,说道:“表兄,你对那个位置有兴趣吗?”龚蔺放下手中的酒杯,正色直言。
话必,赵明修那微微的醉意瞬间消逝,立即清醒。声音都压低不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表兄是聪明人,不必我把话说的过于直白,毕竟这宫内人多眼杂。”龚蔺笑道。
“你,你别这般笑,笑的我瘆得慌。”赵明修摸摸鼻子。静默一会儿,赵明修收起他那不着调的神色,正色道:“要说这么些年我没有怨言那是不可能的。同样是父皇的儿子,太子皇兄那般模样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我这,连婚事都一拖再拖。可,母后的性子你也知道。我怕她担心难受。”
“表兄不必担心。”龚蔺抿了一口酒,继而又道:“姨母那边你不必过于忧虑,姨母这一辈子被世俗束缚的太过,若是有人能让她冲破这一副蚕茧,那人只能是你。”
赵明修怎么会不知道他母后变成如今这幅模样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刘家名满天下,她又是兴平帝的嫡出,母后又有国公府为姻亲,是以,她害怕他一旦走上争权夺利的路后,便不能回头,他的母后最大的心愿只是希望他能过得幸福快乐罢了。
可她的母后也忽略了他这个儿子所怀有的野心和抱负。若是平时,他也不会有这般众多的想法,可,这些事情就像是被他刻意关了闸门的洪水,一旦开了闸,便再也压制不住。
“你怎的会有这般想法的?”赵明修疑惑道。
“表兄是聪明人,今日既提到了那个武状元与孙家又联系,那我便不相信你真的是众人眼中那般与世无争的模样。况且,你我二人自小一起长大,你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我心中的也有个大概,再者,这江山是你们赵家的,与其让太子那般的人坐享其成,倒不如在你手中,我这心底还要好受一点。”龚蔺难得说这么多话,让赵明修十分意外。
可,他知道,龚蔺这人现在不正常。
国公府能够屹立多年不倒,与其家教息息相关,至少,在国公府就算是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