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叹气,“四姐儿,不然以二夫人的性子,怎么肯带您去赏梅宴,让您见着二皇子啊?她们是别有用心啊!”
宣芷气急,再次跺脚,“她们!她们简直太可恶了!”
周氏跟着哭得凄怆,“四姐儿,定然不能让她们得逞啊!旺哥死得好惨啊!我的旺哥啊!”
宣芷咬了咬牙,“既如此,那我便不去这赏梅宴了!”
“我的旺……”
周氏的哭声戛然而止,“姐儿!您怎能不去啊!必须去啊!”
宣芷皱眉看她,“她们分明要借这赏梅宴来害我,我却还去?我又不傻。”
“可若不去,她们下回还来害您,您要如何?”
周氏尚肿胀青紫的脸上皆是担忧,“不如趁此机会,斩草除根,叫她们再不能来害您!”
宣芷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嬷嬷的意思是?”
周氏站起来,道,“婷姐儿想害您,您用她的计策还给她就是。那个,伯爷曾经说过,其人……还……”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宣芷若有所思,“可是,我要怎么做?婷姐儿和二婶,是不会信我的。”
周氏立马道,“婷姐儿,若是您不嫌弃奴婢粗鄙,明日,奴婢随您前去。”
春荷垂下眼。
宣芷惊讶看她,随后,一脸高兴地扶住她的胳膊,“我就知道,还是嬷嬷疼我。嬷嬷,您的脸还疼不疼?我下回不让人打您了。”
“……”
片刻后,周氏退出房外,转到后排房,看见还在发烧的小菊。
再次落下泪来。
宣婷可恨,宣芷也不是个好的!
要不是因为她,宣婷会利用旺哥,害得旺哥受了那样大的折辱?
一想到昨夜旺哥血淋淋地倒在屋子里,直到气绝的模样。
那满屋子的血,还有儿子死前的痛苦,都化作恨毒,藏在了她的心里头!
她替小菊压好被子,又摸了摸她脸上已结痂的伤口。
低声道,“都是贱人!害我旺哥!菊儿,你等着看阿娘怎么给你哥报仇!我要她们全都成臭婊子!”
发热中的小菊无意识地张了张嘴。
云意居的主屋内。
宣芷揉了揉瞪酸的眼睛,对春荷道,“那些戏楼里的孩子也挺不容易的。”
春荷失笑,替她揉了揉,轻声道,“明日,姐儿当真要带周嬷嬷去?”
宣芷舒服地闭上眼,道,“她所说的,与夏东查到的相差无几,甚至更详细些。知道这说明什么?”
春荷想了想,道,“西苑有她的人。”
宣芷一笑,“不错,还是个品级不低的。”
春荷仔细想了想,想不出这个人来,又问:“所以姐儿是准备利用她来对付明日么?”
“嗯。”
宣芷睁开眼,示意春荷松了手,转脸看那装着宝石的匣子,“她毛遂自荐,不会只恨宣婷一人。在她心里,我也是害死周旺的罪魁祸首。”
春荷微微拧眉。
宣芷伸手,将那匣子盖上,笑道,“不如就借力打力。让她们来碰一碰,看看会有个什么有趣的结果。”
春荷见她淡然含笑的模样儿,心里头原本的紧张也散去不少。
上前,替她挽了个长乐髻。
……
“芷姐儿这长乐髻梳得不错。”
自打重生后,宣芷还是第二次见着宣婷,上一回因着碰坏她的发髻被罚后高烧许久时,曾在浑浑噩噩中见过她一回。
与前世记忆最后,她身着皇子妃大品,被武德司的人拖到午门前时惊恐挣扎的模样相比,此时的宣婷,多了几分趾高气扬与目中无人。
宣芷微微一笑,朝宣王氏屈膝,“二婶。”
宣王氏瞥了她一眼,见她果然戴了一根自己旧时的金钗子,将那原本还算俏丽的长乐髻映衬得怎么看怎么丑。
满意地点点头,刚要说话,忽然看到后面周氏和春荷一起行礼,“见过二夫人,婷姐儿。”
她眉头一皱,“芷姐儿,你这是准备带两个奴才一起赴宴?”
宣芷看了眼宣婷身后的文秀和文竹,笑了笑,“是有何不妥么?”
宣王氏摇头,“你一个庶……人,何需两人伺候。让周氏留下,春荷跟着便可。”
宣芷为难地回头看了眼。
周氏立马道,“二夫人,春荷不仔细,胆子又小,只怕去了侯府会冲撞贵人,反而带累了咱们府上的名声。不若奴婢跟着四姐儿,也稳当些。”
她脸上的伤,用厚厚的粉遮住,显得一张脸肿胀又白森,怪异吓人得很。
宣王氏一听,这不正好合了心意了?有周氏在,今日这小丫头还能飞上天逃了不成?
立马道,“也好,那春荷留下,芷姐儿,你带着周氏便好了。她做事仔细,也省得在侯府人多事杂,没得叫人唐突了。”
这番说辞倒是漂亮。
宣芷为难地看了眼身后,只好道,“春荷,那你留在家中。周嬷嬷,你跟我去吧。”
春荷心下担忧,明知前方龙潭虎穴,可姐儿却执意要闯进去,到底是为何?
她不懂,也无法从宣芷那里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