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这句话用在一个底层的牢头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周老头守了大半辈子的刑部大牢,什么好处都没捞到,反而还被新上任的龚允骂了个狗血淋头。
“我呸,什么小兔崽子。也敢对你周大爷呼来唤去,老子守大牢的时候你小子还在玩泥巴呢。”
周老头早早在外面打来一壶好酒,又顺便买了几样下酒菜。准备在今晚值守夜班的时候痛痛快快喝个大醉。
他的确是太郁闷了。三十几年的守大牢生涯早已将他训练成一名合格得不能再合格得牢头。可偏偏遇到龚允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崽子上任,被他从头到脚骂了个遍,仿佛周老头没有哪一件事情是做对的。
“哼,难道我不知道这牢中关押着重犯吗?”周老头口中的重犯正是宁荫德一家人。
“唉,说什么犯下天大的罪。我看根本就是子虚乌有,女人生孩子本来就是说不准的事情,关什么一个太医什么关系呢?况且也不必株连九族吧。”
周老头对宁荫德的事情也是一知半解,不过通过这么多日的观察来看,他感觉宁荫德不像是什么坏人。
其实他也私下问过宁荫德好几次,究竟是怎么回事?可宁荫德始终保持缄默,无论怎么问都不肯说。
周开头一边喝着酒,一边啃着卤猪蹄。
嘴里还碎碎念着。
猪蹄的味道实在太香,飘到牢房里面,惹得宁学恺一个劲儿的咽口水。
他还只是一个孩子而已,正是长身体的阶段,在牢房里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着,实在太折磨他了。
更何况之前顿顿都有大鱼大肉,突然改口味只吃窝头咸菜,有时甚至连窝头咸菜都没有,只要一些馊饭馊菜。他早已从一个结实的小男孩儿变成了蜡黄蜡黄的小黄人了。
看着自己的小儿子变成这样,田氏自然心疼不已。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毕竟连她都饿瘦了一大圈。
“恺儿,你想吃猪蹄吗?”田氏搂着怀中的小学恺,眼神中满是慈母的疼爱。
宁学恺一直都是一个听话懂事的孩子,他从不会给家里添任何的麻烦。
宁学恺忍住了自己咕咕直叫的肚子,摇头。“娘,我不想吃。”
“你不想吃我想吃。”宁学瞑抓着牢房的铁栏使劲摇了起来。
不过他也已经饿得奄奄一息了,压根没有什么力气了。
“你吃……”田氏虽然不怎么喜欢姚氏生的孩子,但也不至于讨厌。
她盯着宁学瞑看了一两分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句话也没有说。
宁学瞑知道自己不得宠爱,他也算认了,于是又老老实实的坐回了地上。
他心虚得很,因为他知道自己压根就不是宁荫德的儿子。
如今龚允去查宁家的所以罪证去了,就连宁家什么时候杀过一只鸡也要查个底朝天,目的就是为了方便等几日定罪。
反正这一大家子的人都得死,多几条罪名能让皇上在下旨的时候更加底气十足,不会被人骂是昏君。
所以宁学瞑认为自己不是宁荫德之子的事情应该很快也会被查出来吧。
唉,算了,反正查不查出来又怎样呢?反正都是一个死字。
他闷闷不乐的坐在角落里,望着自己的母亲姚氏,竟留下了两行眼泪来。
母亲姚氏已经疯癫了,她整日不吃不喝,嘴里反反复复只嘟囔一句话:韵瑶会来救我,韵瑶会来救我的。
就算宁学瞑一直告诉她不要再念了,大家都快被你给念疯了,姚金萍都并未停下来。
也许在她的心中只有宁韵瑶才是最有本事的,也只有宁韵瑶才可能救她出去。
宁学恺心里后悔死了,自己当初为什么不能好好念书,也早早考取功名呢?若是早点出人头地,自己与母亲也不至于混成现在这样。而且自己以前只知道赌博,每日花钱如流水,如今别说十两银子了,连一文钱都没有。
田氏腾出双手来,在自己的身上摸索起来。
她身上也几乎没有什么首饰了。只在自己腰间摸到了一个香囊,这是她随身携带的香囊,里面装了一些花瓣,主要的作用就是为了增加衣服的香味而已。
香囊里只有花瓣,没有银子,没也没有金子。
价值并不大。
可也算是她目前最值钱的东西了。
好歹香囊上的绣花全是用金线绣的,虽然没有用上多少的金子,不过也应该能卖几个钱。
她背过身子去,从腰间取下这个小香囊来。对周老头喊了喊,“周大人。”
在这里,田氏与宁荫德早就没有了原来的身份。见到谁都得叫上一声大人。
“嗯?”周老头将头扭过来,嘴角还挂这一条猪蹄皮。
“做什么?”
他对田氏还是客气的。
其实他并不是什么坏人,相反,他的心肠是比较软的。从不打骂犯人,也不向犯人进行勒索。
“怎么了,田夫人。”
“周大人,能把您吃的猪蹄卖给我吗?我这里还有一个香囊,你先看看,若是能看得起,您只管拿去就是了。”
田氏笑着,将香囊递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