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阁楼出来,宁学暝整个人失魂落魄,像害了一场大病似的。
他兀自在院子里乱窜着,一边走一边还瞎念叨着:
“我不是我爹的儿子,我爹也不是我爹……”
这时候正巧赶上小王爷李靖南来府中拜访,宁荫德火急火燎前去迎接。就在这回廊处与宁学暝撞了个满怀。
“哎呀,我的下巴。”宁荫德捂住自己的下巴,一阵疼痛。
个头刚好只到他爹下巴的宁学暝脑门被撞红了一片,擒着两滴眼泪,可怜巴巴的盯着他爹。
“是你?”宁荫德瞧见是自己那倒霉催的大儿子,这气就不打一处来。“你这小子怎么走路不看路?埋着个头做什么?”
“我……”宁学暝心里难受,他才接受了尤光是他亲爹的事实。如今又要被“假爹”训斥,这日子真是过得很狗带啊。
“我什么我,站直了。站没站样,坐没坐样,一天没精打采的,你还有个读书的样子吗?”
从小到大,宁荫德几乎没怎么宠过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因为宁学暝是家中的长子,将来是要继承宁家香火的人,所以对他的要求会格外的严格。
但他也挺“争气”的,在如此高压的环境之下竟也能活得如鱼得水。凡是跟“好”这个字眼沾边的东西,那是一样都没学会;凡是跟“坏”这个字眼沾边的东西,那简直是无师自通,登峰造极。
宁荫德说着就朝他小腿上踢了一脚,“站好。”
“知道了,爹。”宁学暝立马站得规规矩矩。
在这里家里宁学暝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就怕宁荫德。没办法,宁荫德对他而言就是财神爷一般的存在,试问谁敢和财神爷过不去啊。
“我问你,这几日有在认真念书吗?”
“有有有,这几日先生都按时来府里教我念书。”
“嗯。那你今日为何在这院中瞎转悠呢?”宁荫德摸着自己微微作痛的下巴,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这小子一向喜欢说谎话,等我这几天把肃贪的事情处理完之后,非得要好好考一考他的学问。
一听这话,宁学暝心里打起了鼓,他站在原地忐忑不安,不知所措。
这让他怎么回答?
嘿,假爹,我刚从我真爹那里回来。你能把我怎么样吧?
他能这样说吗。
当然不能啦。
找抽么。
“那个……先生拉肚子了,我正要去您书房找……找治拉肚子的药,嗯,没错,就是这样的。”
“真是这样吗?”宁荫德半信半疑,“那你刚才嘴里念叨些什么?什么爹呀,儿子的?”
“有吗?没有呀,您一定是听错了。”
宁学暝咬了咬自己的舌头,真该死,这舌头怎么回事,哪壶不开提哪壶。
现任管家崔茂朝宁荫德催促道:“老爷,小王爷恐怕已到了前厅,咱们还是赶紧出去吧。”
宁荫德一拍自己的脑门,有些懊恼。“哎,都是你这小兔崽子闹的,差点误了我的正事。崔管家,咱俩快走。”
崔茂:“好的,老爷。”
走到一半,宁荫德回头:“小兔崽子,治痢疾腹泻的药在我书房柜子的第二格。”
“哦,知道了,爹。”
柜子的第二格?嘿嘿,那就趁机去爹的书房搜刮一波吧,兴许还能发现几个银子呢。
危机解除,宁学暝也挺开心的。
自从十几年前发生过醉酒事件后,宁荫德的书房就不许府邸的丫鬟们入内了。
平时里书房的打扫和整理工作,都全部由他自己完成。
其实这样也好,一是因为书房里的确有很多收藏的珍贵医学书籍和私人物品,二是因为书房也是宁荫德偶尔独睡的地方,本就不太方便异性进出。
宁学暝知道自己父亲很看重书房里的东西,所以平时未经他本人允许,任何人都不准入内。
这一次也不例外,他果然被父亲安排值守的小厮们拦在了书房外。
“大公子,请问老爷是否知晓您要进入书房。”
“当然知道了,这次是爹让我进去找治疗腹泻的药,不信你们可以亲自去问。”
“我们自然会问的。这是我们的办事流程,请大公子不要见怪。”
两名小厮说着便打开了书房的门。
哇,这里面可真大呀。
宁学暝一边发出感叹,一边贼眉鼠眼的朝里乱瞟着。
十多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入这里。眼前的景象简直令他叹为观止,与其说这里是书房,倒不如说这里是另一处世外桃源。
藏书、藏品、古董、字画、应有尽有。
前厅、后院、篱笆栅栏,说这里可以种菜一点都不夸张。
这哪里还有一点书房的样子,这简直就是一处男人独居的小别院嘛。
“啧啧,这的确华丽得有些过分了。”宁学暝摸着紫檀木桌,感慨着他爹的富有。
“像他这样的才配当我的爹嘛,哎,我干嘛要管那个疯子的话呢?就当自己做了一场梦,听了一些不该听的话,现在梦醒了,我还是好好的做我的宁家大公子,等着日后继承这笔可观的财富吧。”
宁学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