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阙背着她稳稳地走在路上,仿佛全世界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顾蕴冥已经沉沉睡了过去,她不知梦到了什么,伏在他的肩头喃喃自语。
慢慢的,雪花纷纷扬扬撒了下来,齐阙侧脸,看着顾蕴冥睡得正香。
挨得很近,能嗅得到她呼吸间淡淡的梅花香。
齐阙想起第一次遇到她。
四月中,山上已经开满了漫山遍野的梨花,他来为养母上坟,一时之间,在林中迷了路。
就是这个时候,顾蕴冥出现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他一跳,他拔出长剑,警惕的看着四下,却不见一人。
声音再次出现,齐阙循着声走去,抬起头看到了躺在树上的顾蕴冥。
她懒懒的倚在树上,脸上盖着一张帕子,如云锦一般的梨花一层层一簇簇,层层叠叠将她遮得严严实实。
难怪一直没有发现她。
齐阙还未开口,她一跃而下,站到他的身边。齐阙拿着剑的手愣住,两人贴的如此之近,齐阙甚至可以在顾蕴冥亮晶晶的黑眸中看见自己怔愣的身影。
“感谢的话,一会再说。”
顾蕴冥嘴角噙着笑,一把夺过齐阙的长剑,轻点几步,去了远处。
齐阙回过神,他眉间紧皱,沿着刚才的顾蕴冥的方向追了出去。
可等他到时,地上已经躺着四五个人,顾蕴冥站在一旁,拿着帕子擦着剑上的血迹。见他追了过来,漂亮的眉眼绽出笑容。
“我这是英雄救美,按照常理,你可是应该以身相许。”
齐阙怔怔的望着顾蕴冥脸上明媚张扬的笑容,她的眼中万般光彩在流转,一时让他移不开眼。
齐阙本就不爱讲话,此时眼前的顾蕴冥,他嘴唇翕张更是说不出一句话,耳根悄悄染上了一抹红。
看着他呆愣的样子,顾蕴冥薄唇微抿,轻啧一声,走到他的身边,将剑递给他。
顾蕴冥的语气有些怅然,“长得这么好看,竟然是个呆子。”
远处传来一声声呼唤,顾蕴冥潇洒离去。
齐阙慢慢走到刚才顾蕴冥的站的位置,捡起被扔到地上的帕子,上面小小的一朵桃花。
风静静,恍如隔梦,从此误终生。
可在他回到上京前,这个女孩再也没有出现。
回到上京,他的父亲便将他打发去了学塾,在学塾第一眼齐阙便认出了顾蕴冥,心间悸动,一时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终于知道了她的名字,顾蕴冥,上高国的宁安郡主。
当他看到顾蕴冥陌生的眼神,齐阙突然明白,过去的那件事只不过顾蕴冥生活中的一点点小插曲,早就遗忘在时间的河流中。
他日渐沉默。
那时有几个调皮的学生,仗着家世横行霸道。齐阙刚回到上京,又不受宠,即便是比他们年长几岁,可主意还是打到了他的头上。
谁都不知道,齐阙是隐世大家南溪道的得意弟子,剑术更是已臻佳境至无人之处。
但他却收回了手,心中隐隐升起一个让他难以启齿的想法。这一次,顾蕴冥还会不会出手相助,那么,他是不是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接近顾蕴冥。
事情的发展果然如他所料,他赌对了。
挨了几拳后,顾蕴冥掀了桌子,众人如鸟兽散,没想到傍晚顾蕴冥便堵了街口。
一切都如齐阙所料,可后面却如同脱了僵的野马,再也不受控制。
他还没来得及去答谢,那些学生的父母已经找上门去。等他登门时,听到顾蕴冥因为动手打了闹事的几位,被顾衡之痛打一顿关了禁闭。
她的伤还未好全,顾衡之便让她再次离开了上京。
齐阙收起桌上准备好的金疮药,直到顾蕴冥离开前,他还未曾与她说一句话。
有天下课,在她的座位下,齐阙捡到了上次掀桌后遗落在角落的棋子。他笑了笑,拭去灰尘,藏进了贴身的口袋。
春去秋来,齐阙一日日的等着,等着她再次回到上京的那天。
可命运偏偏就是这样无常。他接到消息,师父病逝,一群武林人士蠢蠢欲动,想要争夺师父倾尽毕生心血写的剑谱,师门大乱。
拿起剑,齐阙离开了上京。
江湖上多了位烟公子,师承南溪道,擅使子母剑,但许多人并未见过他的真实样貌,所到之处,皆无一人生还。
夜深人静时,齐阙会拿出那枚棋子,对着月光,静静想着棋子的主人。
再次听到顾蕴冥的消息时,是在一个雨夜,萧焕在信上说郡主去了边关的军营。
他走到窗边,打开了窗。外面细雨蒙蒙,随着风吹进了屋里,秋雨淅沥,随后越下越大,噼啪的声音敲打着窗棂。
他枯坐了一夜,烛台里的蜡烛爆了又爆,最后随着燃尽,室内渐渐陷入黑暗。
他加快了行动,干净利落的结束了所有纷争,一夜之间名震江湖的烟公子突然销声匿迹,就如同未曾来到江湖一样。
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他化名齐阙,怀抱利剑,来到了军营。
顾蕴冥已经换成了男装,往日白皙的脸已经被风吹日晒变成了小麦色。齐阙掀起帘子进门时,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