踝,就直接把他开除出队伍。
“你还是回去好了。”他说道,“这样你站都站不起来。”
目测是骨折了,对绝大多数玩家来说不是什么大事,磕点药照样打爆怪物狗头——像他和徐饮棠这样的药都不用,伤处疼一下自己会好。
但对许仲平来说,能忍住不大声惨叫已经是他最大的努力了,抱着腿疼得脸色惨白满头冷汗,这样子别说和徐饮棠他们一起夜探学校,稍微动一下都会把他疼得浑身打颤。
“让小乖把你送出去,你要找余空游的话有什么线索吗?可以告诉我们,我们帮你找。”徐饮棠提出一个听起来十分合理的方案,许仲平也深知自己哪怕没摔断腿也只会拖后腿,拜托徐饮棠和时月白是最靠谱的办法。
毕竟他们轻轻松松就翻过了他根本爬不过去的围墙,轻松得他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过来的。
许仲平想自己可能是疼得过头了,脑袋里空白一片,不仅想不起来徐饮棠他们是怎么翻过的围墙,连自己怎么过来的都想不起来,只记得自己啪地掉下来,在徐饮棠和时月白面前摔了个结实。
莫名的记忆空白本是很值得怀疑的事情,但更加莫名的不甘心像洪水一样在他脑袋里激荡,无数的情绪伴随着不甘翻涌,叫他一时深深痛恨自己的软弱无能,一时又觉得自己不应该如此弱小。
他可以找到的……他可以找到的……
他不应该困在这里寸步难行,哪怕他的腿断了,哪怕他全身的骨头都碎成粉末,哪怕肠子从肚子里流出来眼瞎耳聋距离死亡只有一步,他也应该、应该可以找到的……
哪里……哪里不对……
刹那清明冷彻的光亮从许仲平眼底亮起,那张苍白灰败的巨大脸孔,倏然出现在他的眼瞳深处。
……
徐饮棠走进了教学楼。
许仲平紧紧跟在他后面,步步紧跟着不敢有半点疏忽。徐饮棠给他的电锯沉得坠手,从围墙拎到教学楼这点短短的距离都把他累得手臂酸软,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鼻尖满是汗珠。
他很害怕,恐惧的气味渗透进他的每一寸皮肤,他也很慌张,提心吊胆如惊弓之鸟。
但他依然拼命地催动着身体去对抗恐惧,迈开双腿,紧握住电锯,甚至尽可能维持着锯齿对外随时能打开对敌的姿势,身体如绷紧到极限的弓弦。
要么断裂,要么爆发。
许仲平下意识这样调整着自己,就像他在走进黑暗时下意识放轻呼吸,蹭在地上挪动的小碎步几乎听不见脚步声。
倘若是个新人玩家,这样的表现称得上颇具天赋,值得时月白拿来做新手教程的参考范本了。
时月白微微眯起眼睛,与灵魂半身的那点塑料默契让凯西猫瞬间同步了他在想什么,与黑暗同色的猫儿翘起尾巴尖,踩着时月白的肩膀起跳,半空中一个下坠踩住许仲平的脑袋借力,完美降落在徐饮棠的肩上。
“喵~”
它眨眨眼睛,撒娇似的对着徐饮棠又轻又软地喵喵叫,惹来徐二宝的怒目而视。
徐饮棠近来极少见到这大毛团往自己身边凑,好心情地顺着它的撒娇摸了摸它。凯西猫心满意足地打起小呼噜,蹭蹭徐饮棠的脸颊,对后面时月白发射的眼刀视而不见。
等蹭得够了,它才从徐饮棠身上跳下来,变成牛犊大小的大猫猫,昂首阔步在最前面走着,一副要给大家开路的样子。
“别紧张。”时月白拍拍许仲平的后背,像是友好地抓住他的手臂又不动声色地按下了少年条件反射的微弱反抗,脸颊的酒窝笑起来又甜又无辜,瞳孔幽深如野兽的眼睛,竟也显出了些圆滚滚的可爱。
“我们会找到余空游的。”徐饮棠回头看他,语气笃定如在说一个既定的事实。
许仲平看到自己的身影在那双黑色的眼眸里若隐若现,猩红的圆月散发着触须蔓生般的扭曲光亮,在对视的瞬息间从徐饮棠的眼眸照耀进他的灵魂。
他隐隐看见了模糊的苍白的影子闪现,不等他意识到自己看见了什么,庞大到令他全然空白的月亮已然近在咫尺,他什么都不再感知,什么都不再思考,只有月亮——将他吞没的月亮。
许仲平脸上显露出死人般了无生气的灰败,整张脸上所有的颜色全部褪去,化为白纸一般的白。
触须张牙舞爪地从徐饮棠的皮囊钻出,丝丝缕缕编织成绳索,拉扯住什么肉眼不可窥见的东西,绷紧到几近断裂。
冥冥中响起嘎吱嘎吱的杂音,不知从何处而来,像时钟的齿轮被异物卡住却还在徒劳地转动,像游戏存档读取失败,机器提示故障的警报。
时月白将拳头捏得咔咔作响,微微伏下身体,姿态松弛而柔软,像一条没有骨头的蛇。
在嗡鸣声回响的黑暗深处,窸窸窣窣着——危险靠近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