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安心中思绪涌动,正是当年那场大战的功劳,他的继任人之位得到迅速巩固,家主飞升后,他便顺其自然成为了陆家的主人。
这么多年,午夜梦回之时,他也曾忆起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他容颜如玉,侃侃而谈,见解之独到,眼界之开阔,每每想起都让他心生折服。
他曾不止一次想过,如果舒襄不是穹域之人该多好啊,这样他便可对他委以心腹,与他成为真正的挚友。
那日,然儿自索萦岛归来,带回消息说穹主现世,他心中惊惧交加,当得知穹主正是当年的舒襄之时,心中竟涌起了难言的复杂心绪。
他回来……当年的真相也瞒不了多久了吧……
“回答我的问题。”
舒襄等了许久,见陆子安迟迟没有回应,心中不由地焦躁了起来。
萧景曜眉头微锁,他知道,这件事已然成为舒襄的心病,即使他和月儿都不曾责怪他,他却始终无法释怀。
想到这里,萧景曜上前一步,鬼气汹涌间他抬起右手,毫不犹豫捏住了陆子安的脖颈。
“说。”
他的声音阴冷无比,身周叫嚣的冤魂已经攀附到了陆子安的身上,迫不及待想要吸食他的神魂,以平息心中的恨意。
陆子安感受着身上那沁入骨髓的冰冷,自知今日已难逃一死。
他冷笑一声,望向舒襄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嘲弄。
“三千多年了,你不是早就想通了吗?为何还要来问我。”
陆子安说得轻描淡写,却不吝于一把利剑,直戳舒襄的心窝。
他猛地倒退一步,浑身震颤,苍白的嘴唇抖落出极致的脆弱。
是他……
果然是他识人不清,这才酿成大祸,害了阿曜和小月儿,更害了穹域的所有子民!
那些困囿在化魔池中永不超生的同门,那些与他一起在外域挣扎徘徊了三千年的幸存者,他们的所有苦难都是源自于他!
这一刻,舒襄只觉得天塌地陷,世界颠倒。
他浑身血雾涌动,神魂巨震,泛滥的自责和愧疚彻底吞没了他。
揽月一直在关注着这边的局势,看到舒襄这诡异的状态,瞬间面色大变。
他的神魂已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若不及时阻止,不是神魂俱灭,就是真正堕落成魔!
她飞身而起,化作一道金光,飞掠到了舒襄的身旁,一把将他的右手抓住。
这一刻,丝丝缕缕的九天至阴之气从她的体内缓缓渡到了舒襄的身上。
“舒襄!这件事错不在你,为何你不去责怪那些卑鄙的施计者,而是将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呢!”
配合着九天至阴之气,揽月疾声说着,希望能唤回舒襄的神智。
而舒襄的眸光空洞无比,他本就带着罪孽而活,如今一切尘埃落定,他仿佛也失去了活着的意义。
陆子安回答他的那一刻,也彻底击碎了他心中最后一丝自欺欺人的奢望,他——罪该万死。
失去生志的刹那,神魂突然踩空,坠入了无尽深渊之中。
黑暗汹涌而来,他没有挣扎、没有害怕,只有解脱。
这时候,黑暗中突然伸出一只只青色藤蔓,像是一双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身体,阻止了他的下坠。
然后,他听到了小月儿那熟悉的声音。
去怪别人吗?
可是,若不是他自己轻信于人,那场悲剧或许就不会发生了……
“舒襄,我还没有恢复记忆,我还没有想起我们之间的情谊,你唤我小月儿,我想我们以前一定十分亲密吧。”
“你看,我们三个人,啊曜也想起来了,就只有我一个人不记得,真是不公平啊。”
“难道,你不想看我记起从前,我们再一起对酒当歌,把酒言欢吗?”
“阿曜明明才想起你,他还没享受失而复得的喜悦,你又要让他失去你了……”
揽月碎碎念着,这种情况下,她只能用各种方法努力唤起舒襄的求生欲。
只要他不想死,以他的修为和强大的神魂,定可以摆脱心魔,回到他们身边的!
“阿襄,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萧景曜突然低沉着声音问道。
此时他正掐着陆子安的脖子,入骨的恨意让他的胳膊都在微微颤抖着。
可是他还想留他一条命,等舒襄醒来自己处置!
“约定?”
黑暗中,舒襄眼里闪过一丝迷茫,他努力在漫长的记忆中搜索着,终于忆起了那个明媚的午后。
那日,紫阳灵蕊在阳光下摇曳生姿,微醺的风吹得人懒洋洋的。
穹域最近又新添了几个小生命,对于修仙者来说,子嗣本就艰难,所以他和阿曜商量着,打算好好庆贺一番。
说着说着,阿曜就走了神。
他心中好奇,不由一阵打破砂锅问到底,然后就听到阿曜满面愁容地说道:“阿襄,你说我这勤耕不辍的,怎么和月儿就没一个孩子呢?”
他听到这里眉头一挑,眼睛在阿曜某个部位溜达了一圈,一脸促狭地问道:“不会是你不行吧?”
“我去你的!这世上有人比我更行吗!”阿曜怒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