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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土地庙约三里外,清水河旁,一伙人吊儿郎当的围靠着河床上的桥墩残垣。桥已经被破坏了,但过程似乎是有些太急躁,或是因为桥临死前不屈的抗争,一大块以前铺成桥面的青石板从河堤斜着插入水中,恰好构成了一个小小的避难所,昏暗的火光中,里面东倒西歪的,铺满了横的、竖的、弯的…人。
“雄哥,那群小鸡崽子不到二十人,你还这么正儿八经的,真拿他们当回事还是觉得兄弟们不中用,一会我带着老六他们几个,分分钟把他们打滚蛋。”王老五靠在桥墩上,很不满的哼了哼,随手在头上一挠,似乎捏了个虱子,劈啪一声响,然后手腕熟练的一抖,张嘴吧唧了两下。
“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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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哥,虽说他们来的早,但是现在这个世道,谁还和他们说规矩,我们这么多人住桥洞,他们才二十个人不到,那么大的土地庙,腾个地方给我们都不办。还有那个地窖,我看到他们从里面拖粮食出来了,全是今年的新玉米,隔着老远我都闻到那个新鲜味儿了。”
“哼哼”王老五很享受鼻孔出气的快感,“那几个小鸡崽子中,有几个我认识,以前都是县里大户人家的小子,那个姓谢的,上次我到他家门口想讨口热乎的,他不但不给,还放狗咬我,还好我跑得快。哼哼…他们也有今天!菩萨说的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哼哼。哦,对了,地窖也是他们家的。”
“嘿,王老五。那这几天你们成天跟着那几个小鸡崽子,报仇了没有?”
“好了,好了。”陈雄挥了挥手,打断了他们的说话。“他们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孩子,以前底子好,虽然最近饿了个半死,我们不也是的吗?真的要见了血,我们也不好轻易拿下他们。”
陈雄说着,拿起一旁的拐棍,站了起来,眼角的余光瞥了瞥王老五,看见他仍然不以为然,暗中叹了口气。乞丐是县里的乞丐,陈雄虽然名字听起来威武,却是个蹇脚的跛子,在这个时代,身体残疾仿佛就是原罪,是什么事都做不了的,当然,乞丐这个行当就需要这样的人。战争的爆发,他凭借比较灵光的头脑,聚拢了这群乞丐,但是管理起来很是费劲。“果然,还是要有武力才行啊。”
陈雄知道,土地庙的那群少年有一小半是县里大户人家的小子,平时在县学里开蒙,为首的宋铁的父亲是县里都头,按理说他们平时是不敢惹的,但是现在,呵呵了,再找不到一个避风挡雨的地方,再找不到吃食,以乞丐们本就瘦弱的身子,命都要没了,谁在乎呢。
“那些小子不过是离开大人保护,心里不自信,洪县毕竟平时离边境较远,战争的冲击暂时打破他们的心防,等到见的血多了,我们更没机会了。”陈雄摸了摸拐棍,暗自忖度。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有多少斤两,旁人不知道,陈雄心里是明白的。小六子此时若听到陈雄的心声,必定是非常赞同的。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拿下地窖,王老五,你们打头阵,还能站起来的兄弟都去。”陈雄唯一对得起他名字的估计只有他的雄心了,谁说脚跛了就没前途了呢,乱世就是机会,要是不能把握住,余生我不服。
一阵嘈杂声响起,还没等王老五收拢好人,外面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已经响起了。十来个举着燃烧的木棍的少年已经从河堤上跳了下来,火光下是一个个稚嫩中略带坚毅的脸庞。
“兀那贼子,休要跑,你宋铁爷爷在此!”黑黢黢的宋铁当头冲来,满是豁口的开山斧高高举起,激动之下,和小六子路上商量好的壮声势的话忘了个干干净净,只记得心中默念的张公,带着唱腔就喊了出来。
这一声唱,直听的小六子眉毛一跳,龇牙咧嘴好似牙疼,但身后的少年们不觉有什么不对,跟着咿咿呀呀的就要往前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