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的两个男人谈得正起劲。
谁也没有及时留意到,沙发后面的旋转楼梯口,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保姆阿姨见自家太太一手撑着后腰,另一只手握着楼梯的扶手,脸色却是不太好看。
她连忙出声问询,“太太,您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帮您叫方医生来看看?”
方医生是霍谨年让骆嘉树给许南栀安排的家庭医生。
住在松香道别墅旁的小楼里,二十四小时待命护她及孩子的周全。
许南栀额头冒着一层薄薄的冷汗。
闻言,她看了一眼一脸关切的保姆阿姨,摇了摇头。
再抬眼,客厅沙发上那两个男人已经将视线投了过来。
霍谨年两三步走到了她面前,低头仔细瞧着脸色有些惨白的小妻子,“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说话间,男人干燥宽厚的手掌已经覆在了她握着扶梯把手的小手上。
一股踏实的感觉从她微凉的手心涌入到了她的心窝。
许南栀仰着小脸儿,眼中带着复杂的情绪,她抿了抿嘴,声音略低地问:“明天的诉讼,我哥......晏北辰他......要做晏卿的证人?”
话音落下,霍谨年总算知晓自家小妻子为什么突然脸色这么难看。
他将她的小手牢牢攥在掌心,另一只手安抚地抚摸着她的后脑,“这些事你不用管,安心照顾好自己和宝宝就行。”
男人避重就轻的话,算是无形之中给她的回答。
许南栀自嘲地冷笑了一声,声音很轻。
她早该想到,晏北辰必然会出席这场遗产风波的诉讼。
从她那次在医院,察觉晏北辰袒护晏卿开始,就应当知晓了。
只是,真当知道了之后,心里还是觉得难受。
毕竟那是她相处了近一年的哥哥,是父亲疼爱的儿子,怎么会......
女孩儿情绪的翻动迅速被男人捕捉。
霍谨年抚摸她后脑的手掌往前移,贴在她有些冰凉的小脸儿上。
男人拿手指仔细摩挲着她光洁的脸颊,“别想那么多,事情终会解决的。”
许南栀默了默,接着伸手覆在男人贴在自己脸颊上的手掌上。
她抬起晶莹的双眸看着他,从男人深邃的目光中,她看出了他对自己的担心。
许南栀冲他笑了笑,“我没事,我会好好的,也不会激动。”
“乖。”霍谨年将小姑娘的手攥得紧紧的。
......
七月二十一日,早晨八点四十。
霍谨年开着车,与许南栀一同如期到达了凌城人民法院的露天停车场。
盛怀煦紧随其后。
炎炎夏日,即便是一大早,烈日已经当空。
法院大门外的树荫下,或蹲或站着不少记者。
人群中有记者眼尖,一眼瞄见了从迈巴赫上下来的男人,便喊了句,“霍谨年来了。”
话音刚落下,刚刚还有些散漫,拿着手给自己扇风的记者们顿时来了精神。
所有记者举着长枪短炮一拥而上,直接冲下楼,将来的人团团围成了一个包围圈。
霍谨年早就料想到会有记者在,他提前有让李修齐安排了保镖。
保镖们纷纷抻着手,用身体将那些跃跃欲试的记者和霍谨年许南栀隔开。
保姆阿姨也跟在许南栀身侧,替她撑着太阳伞。
霍谨年左手将许南栀的手牵着,右手一把揽着她的肩,将她护在怀里,避免被记者冲撞。
女孩儿戴着墨镜,身上穿着简单的浅蓝色长裙,全程微低着头,没有去看记者黑洞洞的镜头。
闪光灯未有停歇地工作着。
有胆大的记者仗着自己个子高,将话筒直接从保镖与保镖之间的空隙中抻了进去。
那话筒几乎都要怼到霍谨年的脸上,“霍总,关于今天的晏氏遗产风波案,您太太是晏家的千金,您对这个案子有什么看法?”
照霍谨年的脾气,记者如此没有礼貌地冲撞他,怕是会直接被保镖扛着丢出去。
但今天,他不会这么做。
今日的审判庭,陪审团是关键。
当下,任何对许南栀不利的新闻都不能有,以免影响之后的判决。
霍谨年神态从容,听着记者的问题,他抬眸看了眼镜头,声音低沉有力,“我们相信法律是公正的。”
这话回答得倒是滴水不漏,找不出一点破绽来。
可这些记者既然冒着酷暑到法院来蹲守,自然是抱着要挖点猛料的心态来的。
不搞点事情,怎么会有猛料?
于是,有不怕死的记者跟着追问:“霍先生,大家都知道晏小姐除了是此次遗产风波晏氏家的千金,更是您的太太。
是埃克森的总裁夫人,名副其实的霍太太。
而晏夫人作为已故晏先生的遗孀,无儿无女也没人撑腰,说到底也算是孤苦伶仃。
晏小姐如今和晏夫人因为遗产的问题对簿公堂,有传闻称晏小姐是仗着您的身份,欺负一个无亲无故的未亡人。
您怎么看这样的传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