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秋林瞪着眼睛看他,似乎在哀求,“这种人还活着干嘛呢?早死了对大家都好。”
可他就是这么倔强地活着,半死不活,让人气愤。邋遢男转身走出去,北山庭院被他搞得不伦不类,这是什么巧思,陈观也是一个废物,和剑舍有点关系的都是废物。
陈观对姜秋林说:“你也听到了,他们不愿意救你。”
姜秋林喘息说:“有我师父师兄的消息没有?”
陈观说:“没有,对于你来说没有是好事,他们也救不了你,上山就是自投罗网。”
姜秋林问:“结界还有多大?”
陈观说:“结界开始上山了。”
姜秋林说:“我死定了。”这是早就该有的觉悟,知死而能生。
陈观说:“你担心他们,他们未必担心你。剑舍掌门失踪这么久,都不肯露面,他已经把你留在剑舍,就知道他的用意了。”
姜秋林说:“是我自己要留下来。”
陈观继续问:“你不留下来又能去哪里呢?”
姜秋林不回答,扭头埋在枕头里,眼里流下来。陈观叹一口气就出去了,在将死之人面前叹气是令人痛苦的事。他为姜秋林叹息也为自己叹息,耳边想起姜秋林的“我死定了”,这何尝又不是他和陈怀寿至殊的命运,但他们都还不察觉,兴高的还在为涣群门的人奔走,在厨房奔走。
他在北山庭院门口遇到无耳男和无眉男,问:“两位前辈,救救姜秋林吧,他真要死了。”无耳男说:“少一张嘴吃饭不好吗?我们不救废物。”
陈观说:“涣群拳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无眉男怕拍他的肩膀说:“难得你这么有心,但我们不缺人,特别是残废。”他指了指自己和无耳男。
陈观说:“此人能把剑舍打理得井井有条。”
无眉男说:“那又如何?我又不是剑舍掌门,我们做完事就走了,这山是好是坏关我们什么事?”
陈观说:“现在山上就需要此人啊。”显然不需要,他现在是半死,山上不也是好好的。
无眉男说:“你最好说话前过过脑子,勤王府的人就在结界外面,可能令千金也会在,你可不要有什么事,不然我三师兄可是个色魔啊,他在山里看到墙缝都能坚挺,可是憋坏了。”
陈观不知道结界外面的事,宁信其有,他对无眉男和无耳男作揖告辞,姜秋林的事他是不能再管了,要死没有人是无辜的。
他出了北山庭院,到山崖边上站着,看着山崖下云雾缭绕,不知道当年那个从这跳下去的前辈是不是真的死了,如果不是死,也和姜秋林一样废了,过不了多久又死了。死亡也是一种重复,一个人重复另一个人的死亡,重合在一个点上,而他的死,一定也会重复姜秋林的死,无数人相继死去,和时间一样长,找不到头,也拎不到尾。
他在悬崖边上感慨,至殊却走过来,“你也要跳崖吗?!”她手里没有贞利剑,剑舍的弟子都走光了,自己是山上最弱势的人。
陈观说:“姜秋林要死了。”
至殊说:“啊?我以为他早就死了,这么舍不得死啊,熬着可不好受。”
陈观说:“我们也要死了,勤王府的人已经在结界外。你知道吗?”
至殊说:“我知道王府的人到山下了,但不知道我们要死了,你要死了贞利剑就是我的了。”
这个梦做得好长,陈观不敢肯定自己是非醒了,但至殊一定还是昏睡的,他说:“我们都拿走刀剑,陈怀寿还在忙什么呢?他比你我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