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界最后要收拢于北山庭院,悬崖边上也不能有人逗留,湘钦门的人到这里筑一道墙,以防有人舍身取义从这跳下去,有的人跳下去还不死,失踪了,要是个个都这样,涣群门和勤王府不是白忙一场。所以这堵高墙的意义重大,不同于北山庭院那些虚假的高墙。湘钦门的人怀着崇高的敬意来筑这高墙。高墙是高,但也只有高了,其余没有一点可取之处。
陈观觉得这高墙拦住了他的死路,黑白无常两个鬼差不能从深渊里上来带走他,死不成了,姜秋林应该也死不成了,这墙拦住了死,留下了生。这深不见底的深渊是通往地府,地府的门都被堵住了,这世上就再没死人。要死这世上再没有死人,活人不断地生,活人不断地老,这世界得多恐怖。那就是多出无数个涣群拳掌门这样的怪物,得有无数把贞利剑和明太刀才能够他们折腾,当然也得有无数个陈观和姜秋林陪他们折腾。这是不太可能存在的,天底下的废物不会一模一样,所以这高墙的意义就显得虚妄,没有那么真实。
陈观问陈怀寿:“湘钦门的汉子在沅水不打鱼是做泥水工?”
陈怀寿说:“我们也不打鱼,我们有武光宝藏,吃喝不愁。”
他又问:“那你们还给涣群门的献殷勤,我认为事成后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你们在西南过的多惬意啊。坐拥武光宝藏的财务和典籍,成为天下数一数二的门派也只是时间问题。”
陈怀寿说:“最重要的问题就是时间问题,涣群门争取的都是时间的问题,你们陈家争取的不也是时间的问题?剑舍稳盟主之位,以后也少不了你们陈家的,你陈观早晚也是盟主,你不是也等不及,要和涣群门合作尽早拿到贞利剑,你我都是彼此彼此,谁也不要说谁,大家都不是正人君子。”不是君子就不要用君子居高临下的道德胜利者的口吻去质问别人,墙头草聊天应该有墙头草的方式,那样的方式很多嘛,可以参考青楼街上骂街的老鸨。
陈观是假君子真小人,不是纯纯的君子,陈怀寿不是,他是纯纯的小人,两个人注定无法用这种方式交流,一个是真老鸨,一个是真瞟客,他们不是合作关系,是相互盘剥的关系。这高墙也是为防陈观这样道貌岸然的人跳下去,假君子有时候迫于面子也会做出正君子的事来。
涣群门的人没想过要防小人还是君子,甚至是会飞的野鸡,他们掌门只是觉得一线悬崖挂在那,总是会吸引人去做傻事,想不通的人有一点勇气就可能会纵身一跃。唯一能够克制悬崖的就只有围墙,这是他两百年生活的经验。但是围墙在另一面又加高了悬崖,更高的悬崖更危险。他没走出过这围墙,所以不知道围墙外的不安。
湘钦门的人干活不含糊,悬崖自己还没发觉,高墙就已经筑好了。
山下的人就没有这么麻利,剑舍掌门知道王太冲和断家枪掌门都要见到自己才肯动手时,结界已经跨过小镇,渐渐往山上移动,上了山就很快了。但他还在是没有就此离开那个黑灰的山崖,直到至临派出第二个师弟来请他,至临认为这事能成?不,他认为这是现在唯一的办法。
剑舍掌门跟着徒弟去往王太冲所在的山洞,剑舍的人是不受待见,包括他们的掌门,都没得进到山洞里去乘凉,而是让在树下等候,王太冲出洞,说:“老先生真是深居简出,我们到贵派这么久,都不见你放一个屁。”他是还没放屁,天天吃烤野鸡,放什么屁?
剑舍掌门说:“如王掌门所知,我也不在山上,现在这山头是别人的了,我和你们一样,都是涣群拳的阶下囚了。”他来到这就看得明白了,山里不是他做主。
王太冲说:“怎么说这还是你们剑舍的地盘,你到山里这么久都没有动作,各大派也都观望着,江湖武林要行动,也得那么剑舍的带头,不然谁都不能保证你不会坐享渔翁之利,毕竟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别人坦白他也坦白,别人说鬼话他也说鬼话,王太冲真是一个神人。
剑舍掌门说:“义不容辞,老朽一定冲在最前面。”
王太冲说:“有你这句话,还要希望你说到做到,我们准备好就要攻山。”王太冲是不可能冲在前面的,别人怎么死他都是最后一个。
这就往前走去,断家枪的也在等剑舍掌门的准话,说两句好话就不用吃烤野鸡,剑舍掌门都觉得这生活太容易了些,同时也该反省自己也是大派,为什么出门每次都少不了烤野鸡,人家出门就备齐物质。这个时候他才想到事无巨细的姜秋林,有他在,肯定就什么都有了。
断家枪的没有归藏的这么刻薄,他们掌门还是出来迎接剑舍掌门,还客气说老掌门肯出山就能成功一半。剩下的还有很多半呢,剑舍什么时候出过能打的,他们占在人多,有别人愿意死在自己前面,对他客气点没什么。
至临见到师父肯出来,心里的石头落下。上前去给师父详说佯攻的计划,他们只是虚招,实招还得看那少年和他师父,所以有一大半的主动是在别人手里。剑舍掌门强装欢喜,说事一定成。成是能成,但是贞利剑就不是落在他们剑舍手里了。
至临向师父再介绍辛枚,这就是计划的关键,那少年在这边只和辛枚来往,攻山时需要他和少年联络,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