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潼回府沐浴换过衣裳,又等了半个时辰,司徒烨才匆匆忙忙赶到她府里。
看见他满身风雨跑来,衣裳全是湿嗒嗒,头发还滴着水。
苏潼登时嗔了他一眼:“怎么不先换身衣裳才来?”
“青黛给我拿条干毛巾。”
“文竹,去二公子院里拿套他没穿过的新衣裳。”
毛巾拿到手,苏潼二话不说先给司徒烨擦了擦脸,然后给他擦头发。
“你坐下。”苏潼嫌踮脚累得慌,“我先给你擦擦头发。”
司徒烨瞄了眼四周,丫环们都在忙碌。他轻轻捉住少女的手腕,低下头亲了亲。
“有几分贤妻良母的样子。”他嗓音带着笑,眸子柔情似水,“你别忙活了,我自己来吧。”
苏潼笑道,“我给你擦。”
“别,”司徒烨求饶似的看着她,低低道,“一会让郑妈妈看到,她又该嫌弃我了。”
上回他没拦着苏潼,与苏潼在屋顶吹了大半宿冷风,又与她在上面喝醉酒;苏潼第二天起来就病倒。
这账,郑妈妈一直牢牢算在他头上呢。
司徒烨可不敢再得罪苏潼身边这些人。
苏潼失笑,将毛巾塞进他手里,到底没再与他争这点小事:“怕什么,郑妈妈最多也就说你两句,她也不会对你如何。”
司徒烨苦着脸:“这还不如何?”
“她要是再不待见我,下次我连你这府邸都进不来。”
苏潼一脸我不信你这鬼话的眼神。
“郑妈妈拦得住你?”
司徒烨目光一闪,脱口道:“就怕她知道之后,会拼了命的拦。”
苏潼神色顿时有些微妙:“上次在屋顶,是不是发生了一些我不记得的事?”
司徒烨:“……”
“咳,没有的事,你想多了。”
骗她在婚书按手印的事,眼下不是适合坦白的好时机。
还是回头再找机会跟她说吧。
司徒烨赶紧岔开话题:“你怎么知道之前劫持你那个人是漠北新王乌孙淳维?”
苏潼记起正事来:“看你这表情,没抓到人?”
司徒烨神色凝重,缓缓点头:“让他逃出去了。”
“这乌孙淳维挺能耐的啊,”少女唇角微弯,噙了浅浅笑意,“你追得那么紧,又让人封锁了城门,还能让他逃出去。”
转念一想,又叹了叹,“不过也难怪,那个人应该挺擅长易容。我在车上看到的是一张脸,说不准眨眼,他又换了一张脸。”
“至于我怎么知道那个人是乌孙淳维?”
苏潼顿了顿,看着俊美如玉神色隐隐有些烦躁的王爷,她目光有几分古怪。
“王爷可还记得我不止一次跟你提到那个大公主的侍卫?”
司徒烨神色骤然生变:“那个侍卫是乌孙淳维所扮?”
“对。”苏潼微微眯起眸子,意味不明的情绪在其中流转。默了默,她淡淡道,“漠北新王潜入大燕京城将近一年时间,一直藏身于大公主府中。”
“他今天掳走我,是想把我带去漠北,”苏潼想起那个乌孙淳维所说,眸子更添几分灵动古怪,“说是我在漠北可以大展拳脚,绝对会得到重用。”
大概,那个男人想表达他的善意与诚意,才没对苏潼使什么伤害性的手段。
“齐霏!”司徒烨闭了闭眼睛,拳头捏得格格作响。
“那个蠢货!她能做出引狼入室的事确实不足为奇。”
苏潼却道:“你先别忘着生气。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吧,齐霏还不至于那么荤素不挑,长得丑的人就算做侍卫,也入不了她的眼。”
“但那个乌孙淳维之前应该一直用一张相貌平平的脸待在长乐公主府。”
司徒烨心中霎时警惕:“你怀疑他藏身长乐公主府,还有别的本事?”
苏潼:“总之,不会是靠出卖男色。”
司徒烨:“……”
你一本正经跟我强调这事是几个意思?
“你之前不是一直让人暗中调查他吗?为什么会查不到一点破绽?”这事苏潼百思不得其解。
按理说,乌孙淳维再擅长伪装,他几乎长达一年的时间都待在长乐公主府,怎么可能露出任何蛛丝马迹?
司徒烨苦笑:“说起来这事怪我。”
“我就没往漠北新王身上想过,调查的方向错了。”
如果他更重视一些,或者亲自参与到调查中,或许早就揭穿那厮的身份。
也不会令苏潼今日遇险。
倘若苏潼今日没有成功脱身,真被那乌孙带到漠北去,后果实在是——
“苏潼,对不起。”
少女看着他自责内疚的模样,心头软了软。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她轻轻叹了口气,“乌孙能在京城安家落户那么久都没露出马脚,多亏咱们大公主照料得当。”
她不无讽刺道,“说起来,我现在真有几分怀疑,齐霏是不是被乌孙忽悠,才决定不再继续服药。”
说到这里,苏潼脑里忽然灵光一闪。
记得在马车上,她问乌孙淳维时,他曾经跟她透露了一句颇为意味深长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