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城也!只有千乘拱卫,如何能不设防?”
“袁谭绕过去,你设防又有何用?”
“难道不能两面夹击?”
“你在城中留多少兵马,敢出城夹击袁谭?”
两个人争论了一会儿,然后看向了她。
她沉默了一会儿。
北海郡治为剧城,这座城在去岁秋冬时便被她修缮过,现下开春又开始动工加固,虽然比不过雒阳长安,也比不过寿春邺城,但仍然称得上是一座坚城。
有三年存粮,数千精兵,还有东海琅琊两郡的支援,尽管北海相孔融在守城这件事上一点也没有成算,但他好歹是留在了这里,不曾要求逃去下邳,因此陆悬鱼勉强再加一条,也算是有个过得去的郡守国相。
但这远远不足够,因为青州的地势对她而言是十分不利的。
这是一片广袤的平原,被黄河随意地一分为二,北为平原,南为北海,千百里的土地上连个土山也难见到,因此这是不折不扣的军团决战之处,想倚靠天时地利什么都不行,用其他的小城来拱卫剧城,阻断攻势也不切实际。
想象一下,千里平原上只有两座城,第一座修建得固若金汤,但没有任何价值,所有有价值的战利品都在第二座城里——谁会去打第一座城?三岁稚童也知道绕行啊。
就像太史慈和田豫争论的那样,除非在千乘里安置一支兵马,到时突然冲出来两面夹击袁谭的军队,但这又出现了一个新的问题:
袁谭自己有五千兵,新征青州兵五千,袁绍又调拨了匈奴兵五千与他,而陆悬鱼手里一共也就这么五千兵力,她还能怎么分兵呢?
但她不愿放弃千乘。
除却城前的沬(mei,四声)水之外,剧城就是北海平原上的一座孤城,她需要调动一切资源,做好一切准备。
……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麦子是不是该收割了?”她忽然问道。
田豫和太史慈互相看了一眼。
“上巳未至,”田豫说道,“还有一个多月呢。”
太史慈笑道,“若是冬麦将熟,袁谭如何能忍得住?”
袁谭的确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找来自北海跑过来的农人,仔细询问了冬麦成熟的时间之后,便开始研究起这一趟的行程表。
青州千里平原,也就意味着这里是不缺农田的,只要打仗,百姓怎么都能养活得起自己。尽管连年攻伐,致使“野无青草”,但他的确一直没打进过北海,这里的农人还能平平安安地开垦荒地,撒种收割,因而北海有的是农田,也就有的是粮食。
冬麦还有一个多月才能成熟,这段路实在不必要走一个月才能走到,现在还没进三月份,天气还有些寒冷,此时出征的话,对士兵们来说也是一项苦事。
袁谭想到这一点,从那一袭十分厚实的皮毛中起身,走出了中军帐。
地面还有些坚硬,但士兵们已经出来操练,在地上摔摔打打。许多人脸上的冻疮未消,早春的寒风吹过,便显得格外醒目。
他默默地注视了一会儿营中景象,直至立在帐门前的卫兵小心地开口。
“将军,寒风刺骨,小心着凉。”
袁谭转过身看了一眼这个卫兵。
他着一身半旧皮甲,腰佩一双手戟,大概三十余岁,正是健壮之时。
但即使是这样一个健壮的亲卫,脸上也有那样醒目的冻疮,棕色的,开了一个小口,里面掺着粉红色的新肉。
不知道为什么,袁谭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情绪,像是内疚,又像是恼怒,但更像是兴奋。
“你想回家吗?”
亲卫一愣,“将军?”
“你们都已经一年多没回家了,”袁谭说道,“大军又将出发,你想回家吗?”
那张脸上没有显露出一丝的期待。
“将军在何处,小人就在何处。”亲卫这样说道。
能跟随袁谭左右的人,都多多少少摸清了这位大公子的脾气秉性,也能揣测一点他的想法。
如果这个卫兵当真感激涕零地匍匐于地,想要郑重谢过大公子的恩典,那么袁谭给他的绝对不会是他想要的东西。
他亲手杀死过两个自己身边的亲卫,在那之后,所有的卫士都知道该如何回主君的话——不管他们心中如何想。
但袁谭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感到自己内心那些愧疚与恼怒都转化为了战意昂扬。
“你很好,”他咧开嘴笑了一笑,“待我攻下北海,城中金帛子女,任凭尔等取用!”
“小人不敢!”卫士连忙行了一礼,“只要能跟在将军身边,小人便心满意足了!”
此时出征虽然艰苦,袁谭想,但他的士兵并不怨恨他,他们如此忠诚,如此有斗志,而他也将全心全意地回报他们——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依旧冰冷的空气,那里面似乎已经带上了一丝北海城破之后应有的血腥与焦糊气。
……那是胜利者的气味。
袁谭在那一瞬间确定自己不会在此等待北海的冬麦成熟,他要兵临城下,一边攻城,一边收割冬麦,他的兵力数倍于孔融陆廉,他的确是有这个自信的。
这位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