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问之虽没有直接让张广深履行诺言,可态度是明摆着的,刚才那些七嘴八舌让赵宁修放他一马的人,生怕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再也不敢吭声了。
此刻,张广深的双腿仿佛灌了铅一般,他阴沉着脸,一步步艰难的挪到赵宁修面前,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赵宁修没想到他真舍得下脸面,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把人扶起来,却被身边的宋嘉文给拉住了。少年低声同他说,“嫂子好心替你出头,你可别损了她的面子。这人小肚鸡肠,背后损人,走到这一步实属活该,你不必往心里去。”
张广深离得近,讲这番话听得清楚明白,他恨得浑身发抖,脸黑如锅底,死死地咬着自己的下唇,好半晌才颤抖着声音说,“我错了!” 说完,俯便下身子,只听咣咣咣三声,他当真在所有人面前磕头认错了。
苏淮北还嫌弃他这头磕得不够响,认错的声音不够大,苏锦绣却知道,对方能做到这种地步已是不易,若是再强逼下去,自家也会有理变没理,
行事的度一定得拿捏准才行,否则往后宁修在书院就更不好做人了。
“天不早了,咱们回吧。”苏锦绣道。
赵秀秀和林虎虽然没逛成灯会,但一点儿也不觉得可惜,毕竟他们俩识字不多,对灯谜更是一窍不通,反而是觉着赵含章连过三关,苏锦绣言语如刀的场面更为精彩,直到回程的车上,赵
秀秀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我堂哥,当真是那射箭的好手?”
“你亲眼见着的,这还有假?”
先前她嫁妆里的那头驴被苏锦绣买了去套车,这回出来摆摊请林虎帮忙除了两人相熟之外,也是因为他有俩牛车。两人来时一辆车,回程自然同行,车上还拉着摆摊的用具,林虎笑着答了她的话,也感慨万分,“含章哥以前当兵的时候,肯定也是个厉害人物。”
“是啊,我嫂子长得好看,人又聪明,我哥模样也好,现在腿也能走了,两个人当真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
赵秀秀不知道,若是在现代,她这种满脸姨母笑的行为叫做嗑CP。
或许是今儿经了太多事,到了家大家还都没有就寝的意思,苏锦绣将先前在集市上买的元宵拿出来,打算煮几碗元宵给大家吃。
赵含章听了,问,“不是说你会一道炸元宵的菜式,我还没尝过呢。”
反正都要烧火起锅,煮元宵也是做,炸元宵也是做,苏锦绣干脆从善如流,将两样都做了。
这炸元宵在北方也算是一道特色小吃了,因着要下油锅炸,为了防止爆锅,得先用针在元宵上扎许多小孔,小馨儿喜欢做这些,苏锦绣便让赵含章盯着,把这项任务交给了说自己也能为家里干活的“小大人”。
元宵还有个诨名叫浮元子,说是因为煮熟后会浮在锅里而得名,因着许久没煮过了,苏锦绣倒不像平
时做菜那么娴熟,元宵下锅之后,她的眼神就没离开过,终于,等到水滚了,一个个白白胖胖的元宵浮上来,她才用笊篱将其捞进碗里,又撒了点儿枸杞点缀,晚上不宜多吃,一人只得了两个,至于吃到什么馅儿,就全凭运气了。
“刚煮出来的元宵烫嘴,一定要稍稍晾凉些再给她吃。”赵含章被安排着给馨儿喂饭,苏锦绣嘱咐了一句,将锅里余下的汤倒掉,洗了锅之后,又往灶膛里添了两把柴,准备开始炸元宵。
这炸元宵也有技巧,油温过高容易出现外头已经炸焦了,里头却还是夹生的情况,油温太低又不容易炸熟,所以得等到锅里的油六七成热时才能下锅,而且还得炸两遍,第一遍是为了定型,炸到浅黄色就捞出来,第二遍就要炸至金黄了,整个过程都需要用筷子轻轻翻动,确保受热均匀,同时还要防止粘锅。
不一会儿,金灿灿的炸元宵就出锅了。
苏锦绣从橱柜里拿出白糖往上头一撒,还未褪去的油温直接将糖融化成透明的,瞧着美味又好吃。这评价是馨儿给的,苏锦绣笑她,“你还没吃呢,就晓得是美味了?”
小丫头马屁拍得很溜,“嫂子做的准没错,肯定好吃。”
然而苏锦绣却一眼看穿了马屁背后的心思,她板着脸,“那也只能吃一个,元宵是糯米做的,吃多了不好消化,你忘记上次吃撑了那个难受劲儿了?”
小姑娘撒娇卖好不成,哼哼唧唧了半晌,终究还是听了她的劝。
正月十五又叫小正月,过了这天,新年就算是结束了。
书院明日复课,赵宁修和宋嘉文都起了个大早,准备收拾行李,二人打算天黑之前回书院。
加上年前的几天假期,他们这个年节在泉水村拢共待了不过短短二十天,但行李收拾起来还真不少,毕竟除了苏锦绣给新作的几身衣裳,在家这段时日做的所有文章和功课也都得带着,等回了书院他们还想和夫子好好讨教一番呢。
家里的腊肉还剩了不少,苏锦绣取了一些下来,分成两份,用油纸包了,再装进一个抽绳束口的布袋子里,“这腊肉你俩不是喜欢吗?我备了些,读书读累了,就吃这些解解馋。”
书院有厨房,如果不会做饭也可以掏几个钱请厨娘帮忙,先前赵宁修就是这么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