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秀秀的这一句质问,把马桂芳还没说完的话全都堵在了嗓子眼。
外头吵嚷成这般,里面的人不可能毫无察觉,方大夫为赵含章取了血之后,他没急着让人施针,而是下了床推着轮椅从里屋出来了,韩文恒等人自是也跟了出来。
赵秀秀没想到他们家里有客人,知道自己的家丑被旁人一字不落的听了去,羞耻不已,低着头不说话。
马桂芳瞧着韩文恒的衣着打扮不像是普通人,想到赵家二房短短几个月就茅屋换了大瓦房,肯定是有贵人相助,心思流转间,她就像是闻着香油味儿的老鼠,盯上了韩文恒,言笑晏晏地说,“侄媳妇,你们家这位客人瞧着像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快给大伯母我介绍介绍。”
苏锦绣没说话,赵含章也没有,屋子里安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个清楚。
马桂芳的笑意僵在了脸上,一双手抬也不是,放也不是,只能局促地在自己的腰侧蹭了蹭。
打破这尴尬气氛是馨儿,往日苏锦绣还没嫁进来的时候,赵秀秀回娘家时总会来二房这边看看,照料一二,小丫头还没忘了自己这个堂姐,高高兴兴地跑到她身边,又惊讶又心疼地问:“姐姐你的脸怎么啦?是谁打你了吗?别怕,我大哥可厉害了,我让他帮你打回去。”
上回赵含章嗖嗖嗖几声将筷子插进墙里面,看的小丫头目瞪口呆连连鼓掌,她现在觉着自家哥哥就
是那下凡的天兵天将,厉害的不得了。
“是姐姐不小心弄伤的。”赵秀秀是个喜欢孩子的,因着认为自己无法生育,对小娃娃更多了一份耐心,她也曾想过,要是过几年还没孩子,就与夫君婆母商量着从本家过继一个,但现在……
她站起身,郑重其事地看向赵含章,“我有件事想求兄长帮忙。”
赵含章点头,“但说无妨。”
赵秀秀已经打定主意不再与苏宝生过下去了,可无论是休妻还是和离,若是苏宝生打定主意不肯,硬是拖着,她也无可奈何,但今日他在这里,索性不如……
“我没念过书,也不识字,知道兄长上过几年学塾,请你帮我写下和离书,我今日就要与苏宝生和离。”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但语气却异常坚定。
苏宝生哪肯答应,“谁说我要和离了,秀秀,你我二人好歹做了三年的夫妻,你就真的这么绝情,一点机会都不肯给我吗?”
噗嗤。
苏锦绣没忍住笑了出来,既然赵秀秀已经下定决心,她也不介意帮她拱拱火,促成这件事。
“你好歹是个大男人,脸怎么能厚的如同城墙一般,还在这儿腆着脸求媳妇别走,到底是图人还是图钱,自己个儿心里应该有数吧?”苏锦绣骂起人来可是一点情面也不留,“你呢是有点小聪明,可也别把别人都当成傻子,秀秀既已经打定主意不跟你过了,若你识相,就欠了和离书好聚
好散,不然……”
这一时半刻的,苏锦绣还真没找到苏宝生有什么软肋,下意识地将视线投向赵含章,猛地脱口而出,“不然可别怪我夫君出手伤人。”
“他?就凭他?”苏宝生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苏锦绣,你嫁了个残废还当宝呢,都不知道村里人怎么嘲笑你的吧?他站都站不起来,怎么着,还想打我……啊……”
正得意洋洋的苏宝生忽然觉得膝盖钻心的疼,忍不住痛呼一声,跪倒在地。
“你这种弱鸡,我在战场上一刀砍一个,就跟切冬瓜似的。”
赵含章轻易不说嘲讽人的话,可眼前这人欺到了苏锦绣头上,他不能忍。
“宁修,去拿纸笔来。”男人面若寒霜,一边吩咐弟弟取纸笔,一边冲赵秀秀微微点头,意思是这事儿他应下了。
马桂芳见事情似乎没有转圜的余地,又亲眼看见赵含章手里弹出个什么东西来就把苏宝生给击倒在地上,生怕他给自己也来上这么一手,不敢随意说话,趁人不注意悄悄溜出去跑回家搬救兵了。
眼见丈母娘跑了,媳妇也不搭理自己,苏宝生知晓赵秀秀心意已决,强忍着膝盖处的剧痛从地上爬起来,冷哼一声道:“不过就不过了,谁离了谁还不能活是怎么的,不过谁要跟她和离,她赵秀秀嫁进我家三年无所出,要写也应该是写休书。”
“休妻?你想得倒挺美!”苏锦绣冷笑道:“和离尚
且给你留了三分颜面,你若不跟好端端地签下这份和离书,信不信我今日就让秀秀丧偶做个寡妇,到时候她改嫁倒也轻松。”
配合她这番威胁的话语,赵含章抬手比了个利剑封喉的动作,苏宝生立刻想到他刚才说自己在战场上杀人跟切冬瓜一样,吓得立时不敢说话,但又肯就此甘心,嘟囔着说,“和离也行,但她人走就是了,我家的田地、银两都得留下。”
这副嘴脸可把赵秀秀给恶心坏了。
“你家的田地?你家的银两?苏宝生,你也太不是个东西了,连我的嫁妆都想霸占?”她哽了一下,才又说道:“我告诉你,这钱是我用来傍身的,一个子儿都不会给你,你就抱着你们家的破瓦罐跟那姓张的小寡妇过你们穷困潦倒的小日子去吧!”
说完这番话,好像心底的那口恶气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