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姚广孝:“你是说,他不止看出了俺装病,还看出了...”
一旁的燕王妃也同样脸色变幻:“要不要...”
“王妃不必起杀意,老衲也算明白一些那书生的心境,”姚广孝双手合十,“读了圣贤书,却只能当个赘婿,正如老衲之前诗书半生佛道双修却不能一展胸中所学一般,郁气难填。”
他转向朱棣:“依老衲看,这番动作,怕也是想试探试探王爷,看看王爷有没有容人之量。”
朱棣负手走了两圈,眉头紧锁:“知道俺要反,还主动来试探?料定了俺不会动手,才和俺对视了半柱香?”
他看向那个一力怂恿自己造反的和尚:“道衍,你觉得他和你很像?”
“心境相当。”
“世上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和尚和读书人?太平世道,却想天下乱起来?”朱棣冷笑一声,“派人过去,盯紧了他!俺倒要看看,这书生到底打算做什么!”
“北平的驻军被调走,施政的官吏被换了一遍,俺都忍了!开平有了驻军,城外有了军营,俺也都忍了!削藩削藩,自古就没有把藩王贬成庶人的道理!而且俺掌着北平十五万边军,就算变成了庶人,朝廷能安心?只有俺死了,如今的皇帝才能坐稳龙椅!”
朱棣脸色冷厉:“告诉俺,如何反?”
“练兵,甲胄,时间,大义,仅此而已。”
“北平很大,人很多,招募强壮的士卒充当王府卫军,然后在王府训练,除了原来的边军,这些就是王爷起兵夺取北平的根基。”
朱棣点点头:“说下去。”
“武器甲胄,朝廷给的不够,必须造一些出来,城南有片养鸡的地方,在地下造些作坊,动静再大,上面也听不见。”
“继续。”
“至于时间...老衲和那书生意见相当,王爷装病,顶多只能拖半年,”姚广孝面色严肃,“朝廷不会先对王爷动手,欲伐树必先去枝干,周王不算,至少还要再削藩两次,才能轮到王爷。”
朱棣脸色有些难看:“半年...够招多少兵,够造多少甲?以前出关打蒙古人,朝廷都要提前半年准备,一个小小的北平王府,怎么跟朝廷比?”
“而且造武器和甲胄的牛皮牛筋生铁从哪里来?”
姚广孝沉默了一下,叹息出声:“时间太短,老衲也没有头绪。”
正厅里再次安静下来。
过了许久,朱棣才疲惫坐下:“只能再想办法了。”
他看向姚广孝:“那大义呢?朝廷逼俺起兵,这个理由百姓是不会信的。”
“叔侄相残,无论谁赢,史书都会写得很难看,但说到底,无非‘成王败寇’四个字而已,”姚广孝端坐如同不动明王,“而且朝廷削藩在前,吃相难看,王爷起兵,百姓更多的是同情,而不是痛恨。”
“至于起兵的理由...”姚广孝笑了,“‘靖难’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