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正盛,此处却格外凉爽,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将夏天投射到沈枝的面容上,半明半暗之间,像一个谜题。
“要我陪你去买旗袍吗?”苏晗拉开环,将饮料放在沈枝手中,坐在她旁边。
“为什么要买旗袍?”沈枝喝了一口,反问她。
“你今天的头发盘的很好看,应该和旗袍很配。”苏晗的视线落到发簪上,透漏出对美好事物的欢喜神态。
“我奶奶教的,”她抬起右手拂了拂发簪的外端,“我奶奶送的。”
苏晗笑起来,“你就是个奶奶迷。”
这话不假,苏晗和沈枝成为朋友以来,从她嘴里听到最多的,不是父母,而是远在异国他乡的奶奶和爷爷,诚然,沈枝同她母亲关系不错,每次苏晗去找沈枝,但凡安愉在场,那位业界闻名的设计师脸上总是带着笑的。
温婉的似江南美人,言语间皆是纵容与宠爱,有求必应。
“岑溪呢,你今天不对劲啊,”沈枝靠着墙,“像你两这么腻歪的情侣,非假期期间都翻墙相会,现在是假期,怎么还有空来找我了。”
苏晗叹了一口气,“岑溪去补习了,这不高三了吗。”
沈枝疑惑:“他不是在培训班里,我觉得教学质量还挺高的,怎么换了?”
“不是,”苏晗继续说:“他还在培训班,只是私下找了个老师,准确来说也不算老师,就是他后桌,”她想起沈枝曾经替岑溪上过一节课,问道:“你还记得吗?他那个后桌,我当时还夸他帅,你说他酷。”
苏晗不知道从哪搜集来的资料,也有可能是岑溪告诉她的,岑溪这个人虽然傲娇,但是特别佩服那种学习成绩优异都没有光环架子的人,当他发现自己后桌就是一个后,他就和苏晗展开了深入的探讨。
“那人叫何述之,学习成绩特别好,一直都是年级第一,长的也好看,为人也不错……”
“那个……”沈枝忍不住打断滔滔不绝的苏晗,“你是他……嗯……何述之的迷妹吗?不怕岑溪吃醋?”
苏晗见她不开窍,恨不得在她脑袋上捶一下,好事多磨好事多磨,她有多了几分耐心,循序渐进道:“枝枝,想谈恋爱吗?”
“啊?”沈枝有些懵,一时间没能跟上苏晗的思路。不是在说岑溪和何述之吗,怎么扯到她身上了。
“高中生涯即将结束……”
沈枝直白道:“还有一年多,不是即将。”
苏晗败。
“好闺蜜就是要一起脱单的。”苏晗挣扎。
“哦,”沈枝一笑,“解除闺蜜关系吧。”
苏晗卒。
“为什么呀,你就没有喜欢的类型吗?”苏晗是个藏不住话的,这回将自己的目的暴露的彻彻底底,“何述之那样的你难道不喜欢?我觉得他挺好的呀,”为了避免日后刨坑,她抢救道:“虽然他很好,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喜欢岑溪,是岑溪,枝枝,你再仔细想想,嗯?”
她这下明白了,苏晗打算牵红线呢,且不说她现如今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何述之那边压根就是未知数,这话说的,好像是何述之在追她,只要她一句话,那人就会跟她走。
沈枝哑言,面前突然出现一只懒洋洋的猫咪,从外形来看,应该是小煤球。她脚边的树影被切割成许多片,断断续续的,不知怎的,就是接不上,但是丝毫不影响它在那棵参天大树上的形态。
一片完整的树叶,不会因为被发散的影子而模糊自己的存在。
“被拽下来的月亮不叫月亮,我想做一束光,照亮我的银河。”沈枝缓缓开口,在盛夏烙印下属于自己的执着,“夜幕深沉,只有那轮月亮皎洁无双,因为她单纯的沉溺在星空中,为其阴晴为其圆缺。”
“爷爷奶奶教会了我一生一人共白头,”沈枝直言不讳,夏季也会落下树叶,似羽翼一般飘至她掌心,“若非心悦至诚,绝不轻易敛湖影
。”
沈枝知道苏晗听不懂,话语过于朦胧,她解释道:“意思是,如果不是特别特别喜欢,想要白头到老的,就只当湖面的影子,绝对不会奋不顾身地袒露真心,一丁点也不。”
苏晗默默听她说着,漂亮的眼眸里存着疑惑与理解。每个人对喜欢的定义不一样,世上千千万万灵魂皮囊,各有各的康庄大道,或许并非条条通罗马,但至少走过一生,不留遗憾亦不后悔。
有人热情似火,有人温顺如水,有人拉扯争夺,有人奋不顾身。
他们为了爱与不爱磕破脑袋,寻求一句肯定回答,他们明暗交替亦真亦假,时笑时哭丑态百出;他们在寺庙前跪求姻缘,一根红丝带系数年爱恨,他们于西藏系经幡,万里长风会听到想念与祈愿,他们融于雪山上的欢喜洁净纯粹,承载一颗真心的雪花永不消融,他们日日年年,甘愿□□的囚徒,也承担爱的蜜痕……
芸芸众生,一千个人一千个哈姆雷特,所有人的爱情都有其相似且独特的地方,或浓烈或清淡,或圆满或残缺,总归是一个人的漫漫前程。
“我不怕满身伤痕,我只是担心,未来陪在我身边的那个人,我是否能够给他一整个沉溺其中的月亮。”沈枝眼神坚定,“我一直在等。”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