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奶奶，阿述哥哥什么时候生日啊。”沈枝心想，如果来得及的话，她想陪他过一次生日，也算是在重要的日子里陪伴过他。
“七月十号。”何爷爷说。
“那不就是明天。”沈枝道。
“是明天，”何奶奶叹了口气，“不过述之已经很久没有过过生日了。”
“啊？”为什么呀？
何爷爷与何奶奶不像是那种不喜欢孙子的长辈，她反而可以看出两位老人对这位孙子很是上心。
“从他爸离开后，他就不过生日了。”何奶奶说。
“从前，他每一次生日内容都成了惯例，唱生日歌，吃蛋糕，许愿，和别人没什么不一样，”何爷爷缓缓开口，“但是之后，他爸就会带他去看海。”
“一个人骑着摩托车带着他去很远的地方看海，这是属于他们之间的独特，”何奶奶接着说，“述之说，缺失了一部分的生日，他不愿意过，于是就没有过过生日了。”
何叔叔是个儒雅的书生，却会骑着炫酷的摩托车带着儿子奔驰至远方。
不出意外的话，沈峦会在这两天内带她走，沈枝想了想，最终放弃了蛋糕，她打算预谋一场海水涨潮。
中考这天，等在考场外的，除了何述之的爷爷奶奶，还有待在两人中间不停张望的沈枝。
虽然何述之看起来混，但是成绩一直很好，他父亲是人民教师，很认真地教他，他不想让他失望。
现在，他不想让沈枝失望，他要让她看到他的名字挂在榜首。
中考其实过得也很快，最后一门考试结束的时候，天彻底放晴，何述之走出考场，一眼就看到站在操场望着他的沈枝。
“阿述哥哥，”她走到他面前，“我想去玩，你陪我好不好。”
何述之点头同意，“好。”
中考的考点设立在一座繁华的城市，沈枝带着手机，先陪何述之吃了下午饭，天色渐渐暗下来，城市的霓虹美得像一场梦。
人潮拥挤，他们如此渺小，穿梭在大街小巷，永远不知道停歇。
这座城市虽然繁华，但是并没有海，但是它拥有一条美丽的江。
澜江。
有一道彩虹桥，人工建造的，沈枝牵着何述之一路蹦蹦哒哒的，地上的影子忽明忽暗，却总是成双成对。
江位于下侧，上方的走道以石栏作为阻拦，每隔几米就会看到一句刻在石栏上的诗，有一处区域属于滑板者，来去随风，看起来很酷。
他们最终在一座桥上停下，坐在长椅上望着底下的澜江。
似乎可以听到江水声。
缠绵悠长，总归难忘。
何述之再反应不过来，他就真的太迟钝了，江风吹着他眉眼，里面盈着笑意。
他正对着江，侧对着沈枝，旁边的女孩突然凑近，在他耳边温声呢喃：“生日快乐。”
风在此刻温柔，江水中浮现出动画人物，色彩绚丽斑斓，种类多样，却转瞬即逝，像是在排练。
过了一分钟左右，那些朦胧又模糊的图案清晰了起来。
何述之定定看着，一字一字的辨认。
江水上五颜六色的字体重复着八个字——生日快乐，如愿以偿。
虽然沈枝没有说，但是何述之知道，这是她给他的生日礼物。蛋糕、生日歌，他都有，可他独独缺了一部分，心上开了一个口子，现在，沈枝要把它填起来，缝补好一个何述之。
于是，没有蛋糕，没有蜡烛。只有一句生日快乐，和这满江祝福。
血脉上的联系是割舍不断的，她祝他如愿以偿，其实是让他放过自己，别钻牛角尖。
这一刻，何述之脑中的一切捆缚都消散了，他会跟何捷走，可他也会经常回来看爷爷奶奶，他不会忘记带他看海的人，也会记得陪他看“海”的人。
其实那根本不算海，顶多是一条江。
但何述之记忆深刻，他觉得眼前绵延不绝的江同多年前看过的波涛汹涌的海没什么区别。
或许有一天，他也会爱上看江。
爱上和沈枝一起看的江。
爱上沈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