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尾巷的雨又浓又湿,露个彩虹后又下起了雨,就连身体素质一向很好的沈枝也中了招。
当天夜里,凌晨一点钟。
雨已经停了,院子里风声不止,沈枝懒得关窗户,下过雨后的空气总是格外清新,冷风从窗外溢进来,呼啦呼啦刮在她脸上。
床上的人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凉意,反而觉得浑身都热,额头滚烫,呼吸也变得很浅。
沈枝发烧了,在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喉咙开始作痛,鼻子堵塞,整个人都很难受。
她被从窗户窜进来的小煤球压住了呼吸,被迫清醒过来,脑袋晕晕沉沉的,猫咪还喵个不停。
几番挣扎,沈枝草草换掉了睡衣,抱着猫咪就往对门走,她并不知道此时已是深夜,发烧带来的昏沉让她暂时反应迟钝。
这是何述之的猫咪,她想,我要把它送回去。
“咚咚——”
沈枝敲了两下门,过了几秒后又敲了两下,以一种并不频繁的频率敲着门,第三次的时候,她直接靠到了门上,用脑袋抵着门,小煤球喵喵喵叫着。
下一秒,门开了,小煤球从她手中溜到了卧室里,而沈枝直接撞进了何述之的怀里,浑身无力,脑袋还疼,发烧的感觉不好受。
“阿述哥哥,”她声音又低又小,“我好像……发烧了。”
没等那人回答,沈枝已经短暂昏迷。
何述之还穿着睡衣睡裤,他接下沈枝,将她暂时放到床上,随意且迅速的换好鞋子,背着她就往诊所跑。
诊所离他家不远,并且会有人值夜班,如果他速度够快,十分钟左右就可以到达。
“枝枝。”他轻声唤着背上的人,想确定她是否清醒。
“嗯……”几乎是用鼻音,沈枝的脑袋埋在他颈侧,呼吸声喷洒在上面,莫名有些痒。
去往诊所的那条路一点也不长,可他像是走了一个世纪,背上的人呼吸声分明很浅,他却感觉到心在烧,酥酥痒痒的,他找不到原因去解释。
沈枝迷迷糊糊地在他背上说,“阿述哥哥,你真的很像我爷爷。”
一开始她接近他也是因为他像她爷爷。
何述之轻声笑了笑,“我十四岁,不到当爷爷的辈分。”
沈枝反应有些慢,过了好久,久到何述之都忘了自己说了什么,她才慢吞吞地说,“这不影响。”
何述之不知道的是,在沈枝眼里,除了奶奶薄烟,她爷爷沈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听到了吗,何述之,你不是痞子,不是别人避之不及的垃圾,不是淤泥里的污垢。
十岁的沈枝皎月无暇,她发自内心地说,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就和她爷爷一样。
未来,还有可能比她爷爷更好。
因为最好的爷爷把最好的爱全都给了奶奶,而最好的阿述会把最好的爱全部都给沈枝。
一定会的。
到了诊所后给她量体温,确定发烧后,先是给她喝退烧药,然后打点滴。
何述之一直陪在她身边,看着药水,几乎是一整夜都没有休息。
第二天早上,沈枝还在睡,何述之来到了附近的一家便利店。
店长叔叔为人很好,还是个话唠,短短几分钟就拉着何述之扯了一堆话。
他没买别的,拿了一袋核桃牛奶,“叔,有热好的吗?”
店长摇头,“没,时间太早了,没来得及,”随后他指着里侧说,“不过我这有热水,可以现热。”
“知道了。”何述之安安分分地热牛奶去了。
热好之后,店长笑着说,“又是给你家小青梅买的?”
何述之一下子懵住了,傻愣了半天,结巴地说,“没……没有……不是……小青梅。”
耳廓却红了。
因为店里来了生意,所以店长放了他一马,何述之又往诊所跑。
时间卡得很准,他推开门进去时,沈枝正迷迷瞪瞪地往出走,试图找热牛奶。
何述之觉得好笑,不管发生了什么,沈枝的这个习惯却一直没变,比闹钟还准时。
“给。”他递给她。
沈枝笑的傻乎乎的,自己咬了个缝,乖乖坐在床上,“谢谢阿述哥哥。”
烧已经退了,今天再打一针就可以回家了。
何述之突然想到老板的调侃:又给你家小青梅买牛奶呀。
小青梅。
他弯了弯唇角,兀自笑着。
这一年的中考是七月九日,正好赶上何述之的生日。
又落了一场雨,淅淅沥沥的,整个跑道都是雨水的滴答声。
周边的绿茵参天,所有叶脉都被清洗。
出发前,老人们迷信了一次,何述之面无表情地吃完了餐桌上的一颗油条和两颗鸡蛋,因为太噎了,他试图伸手拿走沈枝面前的豆浆,何奶奶眼疾手快,啪的一声打消他所有念头。
何述之灰溜溜从餐桌退场,在卧室窗边和沈枝进行了一场关于豆浆和真知棒的互利交易。
双方都很满意,皆喜上眉梢。
铃声响起,雨就是在此刻停止的,沈枝默然成了家长群中的一员,穿了一身大红色衣服,扎眼得很。
“何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