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口,不然只会显露自己气量狭小。
一时间,场中静的让人心惊肉跳。
吕季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禁为中方先生的大胆担心,唯恐梁王治罪。
梁王怔怔发呆,眼中闪过一丝悔悟与失望,原来这就是中方先生的回答吗,不愿为寡人所用。
宦者令一个眼神投去,乐师再次开始奏乐,舞姬亦重新翩翩起舞,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意欲为梁王的尴尬境地解围。
杨玉瞥了一眼梁王方向,眼睛转了转,突然端起酒杯,摇摇晃晃起身,对众人道:“美酒不可辜负,大王请酒,诸君请酒。”
梁王回神,深深看了杨玉一眼,露出笑容道:“中方先生醉矣”
算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对,中方先生醉了”
“是醉了”
众人如梦初醒,纷纷附和。
梁王环视一圈道:“中方先生请酒,诸位同饮。”
所有人同饮一杯,放下酒杯后,紧张气氛莫名一松,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时间,杯来酒往,气氛和洽。
“臣亦想问问梁国政令得失,难道梁国真如此不堪否?竟不值得中方先生置一词?”
但有人也不知如何想的,竟再次问起杨玉政事来。要知道自刚才后,众人就对此避而不谈,唯恐勾起梁王的不快。
杨玉都被问愣了,一时都忘了装醉,面无表情的打量着眼前来敬酒之人。长得倒是年纪轻轻,甚有英气。
但这人是愣头青不成,不懂得为尊者讳这个道理?
要知道他刚才虽然鼓起勇气拍打梁王的头,但可全程都提着一口气,王者的顶瓜皮岂是那么容易拿捏的?
“在下以为中方先生言辞有失妥当,此梁王非彼梁王也,焉能一概而论。大王治下,人民各劝其业,各任其能,各竭其力,各乐其事,若水之趋下,日夜无休时,不召而自来,不求而民出之,所为者各得所欲而已。若皆耻以言利,人人以仁义而生,敢问先生,仁义可能饱腹?却敌?又从何而出,经久不绝?”
一番大义凛然的话差点让杨玉窒息,此人抓着利与仁义的辩证相对关系喋喋不休,但难道听不出所谓的利与仁义不过是托辞,杨玉醉翁之意不在酒吗?
瞥了眼四周,已经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梁王也在往这边看。
突然,杨玉明白了,深深看了眼前之人一眼,好家伙,人类社会果然从来不缺投机者。
面对尊者隐讳,有人避之不及不敢碰触,有人却反其道而行之。
此人现在八成是希望自己严词反驳他,最好是像对待梁王一般,羞辱他一番。
达到他与尊者同羞的目的,引起尊者的共情,搏得另眼相待。
好家伙,拍马屁都能拍的如此清新,另辟蹊径,简直让杨玉刮目相看。
简而言之,此人就是故意来找骂的。
“君如何称呼?”杨玉上上下下打量对方一番,问道。
“贾王孙,字子君。”年轻人躬身说道:“请先生赐教。”
言辞虽恭敬,但其身高七尺多,比杨玉高了两头,大有居高临下,咄咄逼人之势。
“君请回,吾酒醉,口不能言。”杨玉岂能让他如愿,严词拒绝。
贾王孙再问,杨玉一概推说不知。但他忽视了此人的执着程度,竟追着不放,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势。
“子君言之有理,东郭王老妪与塾师争里中三老,亦如此言说:塾师张嘴仁义,闭嘴教化,终日不过果腹而已,何能及己也,老妪养鸡儿以致富,财至百万,故常对人言‘塾师不如吾,仁义不如鸡......”杨玉无奈,想了想开始瞎鸡儿说一通。
这番言语粗俗如村夫,鄙陋如野人,让周围陪坐臣属尴尬不已,不忍卒视,更不忍听,心中鄙夷不已。
唯有枚乘这等深知内情之人,脸上火辣辣的,看着杨玉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恨不能以袖掩面。
“胡说,只有乡三老,里中哪有三老......”
“嗤”
贾王孙皱眉,本能的就欲驳斥,骤闻嗤笑声,恍然回神,发现周围目光揶揄,连梁王也目露不悦。
他心中一颤,回过神来,羞恼交加,怒指杨玉:“你......”
此人可恶,竟如此戏耍他,且对方将自己的愚蠢淋漓尽致的展示给了梁王。好像在说,看,这就是你麾下臣属,何其愚蠢也。
昏君才会用庸臣。
这下弄巧成拙了,梁王愈发不快。
杨玉老神在在的喝酒,暗暗撇嘴:“小伙子,这就是你想要的羞辱,事实证明,你把握不住。”
梁王将一切尽收眼底,心中苦笑,中方先生看似自扮小丑,娱乐众人,谁能想到小丑是他们这些人。
若不是有人向他点明,他几乎又为中方先生所骗。
却也知道,中方先生是为自保,是他伤了贤人之心,逼的对方不得不学孙膑装疯卖傻,扮丑卖乖。
只不过中方先生远比孙膑机警,一嗅到不对,立刻施为,毫不犹豫。
真应了枚生那日所言,有贤才之人不思用,却欲毁之,每每想到此,梁王就后悔不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