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殿下的车驾,在一百多名甲胄整齐的御林军兵士的护卫下,浩浩荡荡,前往国子监而来。
国子监祭酒、司业、监事等要员,身穿官袍,齐齐出门相迎。
康王下车,人人眼前一亮,只见他头戴软脚幞头,身穿绯色圆领罗袍,金玉大带缠腰,下着白绫袜黑皮履,腰间悬挂玉剑玉佩,儒雅蕴藉,风采超群。引得众人一阵赞赏。
除了年纪轻一些,眉宇间英气少一些,乍眼一看,康王活脱脱就是第二个信王。
康王殿下在众人簇拥下,兴致勃勃参观国子监内部的馆舍楼阁,又在厅堂里亲切接见各位博士、助教、直讲、教习,慰问嘉勉一番。跟着和国子监的几位老大人就太学扩招、课目革新等问题展开深入探讨。
殿下反复强调人才选拨制度改革的深刻意义和重大影响,国子监几位大人则纷纷表态,全面贯彻朝廷的指示精神,深入开展、稳步推进思想教育、制度创新、机构改革、教员招聘、馆舍扩建等各项工作,不辜负皇上、殿下和礼部的殷切期望。
在双方友好而热烈的交谈过程中,殿下姿态谦恭,不耻下问,平易近人,令众人大为心折。
徐淮南自然也在康王殿下接见的人员之列,虽然没有单独对话,但对于殿下的雷厉风行、切实细致的的作风,印象十分良好。
接见完毕,殿下与诸位大人在厅堂里商议大事,其余人等纷纷退场。
徐淮南刚刚走出大厅门口,一名校尉领着四名披甲兵士上前行礼,说道:“徐教习,我家大人有请。”
徐淮南问道:“请问,你家大人是哪一位大人?”
那校尉笑笑,说道:“徐教习去了便知。”
那校尉及几名兵士领着徐淮南一路来到国子监的藏书阁,道了声教习请进,便转身自行退去。
藏书阁地处国子监内院,四下僻静无人。徐淮南迈步入内,只见窗边站着一位高高瘦瘦的年青人,身穿素色便服,正在静静地观赏窗外的风景,此外并无其他异样。
徐淮南作个揖,说道:“大人你好,在下徐淮南。”
青年转身,双眼清澈透亮,打量了来人一番,说道:“大名鼎鼎的花间公子,果然风采不凡。”
类似的评语,徐淮南听了没有一千遍,也有八百遍,早就习以为常,因笑道:“大人怎么称呼?招呼徐某到此何事?”
青年不答反问:“国子监卧虎藏龙,能人辈出,我好奇一问,徐教习对于本次扩大太学有何见解?”
徐淮南心想:这句话,如果由康王殿下或者礼部的大人询问还差不多。此人问话奇峰突起,不知什么来路。
随口说道:“之前的六学,对学生家世等级要求甚严,所学科目过于刻板浮躁,对于朝廷选拔人才,无疑杯水车薪。革新之后,不拘一格招收学员、选拔官吏,重时务,重经义,于国于民,都是大大的好事。”
青年赞道:“答得好!还有没有?”
反正自己只是一个小小教习,即便出言无状也无所谓,徐淮南索性大胆进言:“国子学、太学学员招收范围狭窄,容易形成结党抱团的局面,并且稳固了世家望族的势力,长此以往,对朝廷未必有利。”
青年说道:“你说的观点,未免有点危言耸听吧?多年来,朝廷一直鼓励地方兴办府学、设立书院,难道不是培养人才、重视人才的有力措施吗?”
徐淮南说道:“大人,府学、书院只有教化之职,并无晋身之路,人才人才,不用则废。只有广办太学,扩招学员,重视实务,以品学、成绩、才具选拔人才,才是正确的取士之道。此举可收天下士子之心,打破阶层隔阂,开创本朝长治久安的新局面。”
青年低头思考,忽地一笑,说道:“可惜可惜,康王殿下如果听到阁下这番言论,必定对你青睐有加,大加重用。徐淮南,你当真甘心只做一名小小的教习?”
此话深有玄机,充满试探的味道,随便答错一个字,恐怕都会带来难以预料的后果。
况且眼前这人遮遮掩掩,没有表露真实身份。徐淮南何等机敏,自然不会上套,微笑道:“教习报酬丰厚,来去自由,有何不好?大人如无其他吩咐,徐某就此告退。”
他不待对方回应,转身便行。
背后那青年低低叫了一声道:“崔承宪!”
起码有十年无人叫唤过自己的真名。徐淮南心头大震,旋风般转身,目光如鹰,全神戒备,紧盯着那位青年。
只要对方一有异动,马上雷霆出手,即使在国子监伤人灭口,也在所不惜。
青年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一面银牌,高高举起,沉声道:“崔承宪,高丽人,十四岁至京师游学,因倾慕中原文化,改名徐淮南,加入十七卫甲组已有五年零三个月,现在暗卫之中位列第二,编号甲组第二十九。”
银牌当然是十七卫的银牌,正面上书:钦命十七卫统领,背面上书:五品以下文武悉听调遣。
徐淮南恍然大悟,全身放松。他早听说甲组新来了个副统领,一直无缘得见。
想不到此时此地,神秘的副统领突然主动现身。
徐淮南恭恭敬敬行礼:“属下徐淮南,参见副统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