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徐敬-业一脸狂热,李思文苦笑道:“两百年王朝反复,又如何轮得到你?”
“远的宋武帝刘裕握军权立军功有名望,趁桓玄篡晋,取而立宋,近的文帝杨坚身为柱国、国丈统领军、政,也是趁少帝年幼,代而立隋。如今皇帝仍在,又正值青壮。其虽为傀儡,但心有丘壑,一旦得势必有作为。”李思文分析道。
“那高祖兴唐,炀帝不正是当打之年?高祖从起兵到立唐不过两年,便尽享万里江山!”徐敬-业反驳。
“隋末炀帝修运河,筑大兴,用尽天下民力而不知止,又亲征高句丽,导致国中空虚,群雄才趁乱而起。”李思文又伸出三个指头道:
“高祖老成持重,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不敢为天下先,你且看李密、窦建德、王世充等,他们下场如何?”
“如今国强民富,百姓殷实,凡有口饭吃,谁又诚愿归附与你?此为人不和!”
“从古至今,我只听说由北统南的,不知由南并北的,金陵乃胭脂地,江南柔弱之地不可期也。此地不利。”
“武后弄权不假,但其正值精力鼎盛之时,哪怕你再等上几年,待其头昏昏而视茫茫,临危而不自觉之时,再起兵发作或能火中取栗。而现今……乃天不时也!”
“人不和,地不利,天不时,如此滔天大罪,我李家族灭矣!”李思文嚎啕大哭。
“人不和,地不利,天不时。”徐敬-业越想越有道理,面色由红变灰
“滔天大罪,李家族灭。”徐敬-业面色由灰变白。
万里江山刚刚还近在咫尺,现在却如黄粱一梦,一瞬之间青云之志直坠冰冷地面,徐敬-业哪里接受得了。
“身死族灭,身死族灭……”徐敬-业反复念叨
“反武檄文早就传之千里,攻克润州的讯息现亦不胫而走,如今反也是死,不反还是死。”
“不敢为天下先,不敢为天下先,男子汉顶天立地,今日我为天下先!”徐敬-业如同陷入魔障
只见他又抽出怀中短刃,照着李思文胸口“噗噗噗”刺了三刀,随后看向目瞪口呆的左右,吩咐道:“此人妖言惑众,冥顽不灵,砍掉他的脑袋枭首三日。城中有不满者,杀!有不遵号令者杀!家中有派人守城者,杀!”
几道命令施下,徐敬-业看着李思文的残躯想起故去。祖父治家严谨,亲父又早逝,家中奴仆敬多亲少,幼时无玩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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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叔父带着自己抓抓鸟捉捉蝉,那时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可真是无忧无虑啊……徐敬-业逐渐陷入回忆之中。
…………………………
“都督,都督,都督,快醒醒。”
大约是这几日太过疲惫,徐敬-业竟趴在李思文尸体上睡着了。待起身看到来人是薛璋仲,苦笑道:“薛兄,你交代的任务,本督竟未完成。”
“事已至此,都督还需节哀。此人乃武逆顽固,该杀!”
昨夜薛璋仲和骆冰王联合劝谏要徐敬-业劝服李思文,以对内安抚润州民心,对外拉拢他地长官。当听说李思文被枭首示众,薛璋仲大惊,便赶紧奔赴府衙询问缘由。好在路上逐渐冷静下来,是以薛璋仲只是安慰并未指责。
“薛兄,关于这天下大势人心向背,为何叔父的观点与尔不一?”
薛璋仲身体一震,面露大惊,待其偷偷瞥向徐敬-业,见他正看着李思文发呆,薛璋仲赶紧极力思索。
想了片刻,薛璋仲不敢迟疑,便直起腰,面露坚毅,沉声喝道:“非常时期,都督听信武逆妖言,岂不是令我等追随之众寒心?”
徐敬-业看向薛璋仲眼神有愤怒不满之意,便拍了拍其肩膀,苦苦一笑,嘟囔道:“你我如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本督自然是信你的。”
仿佛刀光剑影之中便经历了生死,薛璋仲一身冷汗,见气氛缓和,便松了口气道:“都督近几日来操劳无数,还请多多歇息,接下来琐事我们来料理即可。”
润州已经拿下,接下来不过是杀一批人去震慑另一批人,想想这两日操心战事未曾安枕,徐敬-业正要点头却听到门外禀报:
“大都督,临川先生(骆宾王)携白云仙长求见!”
薛璋仲眯起眼睛,随后又看向徐敬-业,道:“都督稍等!”
“薛某听闻都督曾赐其重金许之高位,数召白云子,奈何他却置之不理。其今日突然主动求见,必有来意。”
薛璋仲捋了捋胡须,又道:“先前都督求之不得,如今城破其却主动前来求见都督,莫不是求都督大发仁慈,赦免润州百姓?”
徐敬-业略略思索之后微微颔首。
“白云子盛名在外,我在长安时便听说妖后有意笼络他。今日其来求见,与都督而言倒是个不错的好机会。”薛璋仲笑意连连地望向徐敬-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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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敬-业思索片刻便摇了摇头,道:“只是为百姓求情而来,并非心甘情愿为我所用,薛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