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构成的云朵,挂满了死者暗红色的血液...
士官长卞业,正隔着指缝遥望着落日。
越发昏暗的夕阳,总是让人那样留恋,以至于卞业妄想伸手拽住太阳,好让自己再多享受一丁点温暖的余光。
这种感觉...仿佛将死之人拼命鼓动胸膛,渴望最后一次呼吸那样。
秋雨顽皮地摇下落叶,随后将他们黏在行人的脚后跟上。
它希望随着人们的脚印,能够为即将到来的冬季,开辟出一条条畅通无阻的大道。
万鸦城陷落了...
国王澹台文澜在那一带精心布置的防线也摇摇欲坠。
都城新岩城岌岌可危!
卞业与他带领的部队匆匆忙忙追赶着落日。
他们并不是夸父!更不是前去巩固防线的救兵。
这点人...就算去了也是白搭。
他们只是去新岩城执行任务的。
国王告诉他们百姓已经撤离。
为了阻碍敌人前进的脚步!
从新岩城开始,西边一大片土地都划成了无人区。
这里将没有人烟、没有房屋以及粮食和任何能让敌人利用的东西。
河流、小溪或者一块水洼,都即将撒上毒药。
敌人喝的每一口水,开的每一次枪,都得从遥远的地方用马车运来。
国王让所有人相信,只要拖到冬季,敌人就会败给能够摧毁神仙意志的寒风。
到了那个时候,就是他们收复国土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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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就要抵达新岩城,这里早已漆黑一片。
手下好几次请求点亮火把,免得夜色给他们带来危险。
脚下又湿又滑,不少士兵都被隐藏在黑暗中的物体所绊倒,许多人都挂上了岩石刚刚奖励的“勋章”。
坐落在悬崖之下的新岩城,有太多因风化而松动的岩石,顺着陡峭的斜坡滚落下来。
经过千百年的堆积,已经在城外布置了数不清的陷阱。
堆积在那里,等着黑暗降临后,盼着路过的人自投罗网。
可是卞业拒绝了这个请求。
敌人推进得太快,谁也说不准这里是否还那么安全。
燃烧的火光,只会将他们标记为绝佳的射击目标。
顺着河流微弱的波光,他们终于来到了新岩城。
城门大开着,路上到处都是慌张逃命的守军丢弃的物资。
他们不得不小心翼翼摸索着前进,生怕一不小心又招来横祸。
啪~~
某个陶器落在地上摔碎了,刺耳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城市里久久不能停止。
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不是妖魔作祟。
卞业习惯了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一再告诉自己,作为军官,越是危险的时候越应该身先士卒。
显然...前面传来的声响绝不是自己手下弄出来的。
他用暗号告诉了整支队伍,他们遭遇了敌人。
一群人蹑手蹑脚准备后,朝着声响处一顿乱射。
火光带着子弹,在残砖断瓦上四处碰撞。
“啊...”
远处传来了惨叫声。
“哈,打中了!!!”
一个士兵兴奋地叫出了声。
卞业命令士兵们闭上嘴,迅速隐蔽后摸索着重新装填弹药。
他安排了几个可靠的人前去抓几个活口,一定要搞清楚敌人前来探路的先锋究竟有多少。
“什么,只是当地的百姓?!”
黑夜掩盖了卞业憔悴的面孔。
他本来想着亲自安抚受伤的百姓,可是时间紧迫...
卞业选了几个士兵,分拨出一些药物替自己留下来,照顾和安抚这些惊慌失措的居民。
自己带队继续执行国王的命令——带走王宫里的宝物,不给敌人留下半块砖瓦。
可是每当他推倒房屋,炸毁水井的时候。
总有些躲在废墟之中的百姓,如同被掀了老窝的鼠蚁一样四散而逃。
不是说这里的百姓早已撤离了吗?
卞业真不知道,苟且在这里的百姓会怎么看待他们。
这些靠百姓砸锅卖铁供养的军队,最终将枪弹打在了他们自己身上。
国王澹台文澜究竟是什么魔鬼。
过去以讨伐海盗的名义欺骗士兵对付不肯效命于他的军队。
如今又...
为什么...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欺骗他们这些士兵。
卞业收拢部队,停止执行这项让依然留在城里的百姓陷入绝境的政策。
虽然他没有勇气让手下这些孩子投入必死无疑的战斗,但至少,也不应该亲手摧毁百姓赖以生存的家园。
他要带孩子们离开这里!
将他们交还给国王后,自己就永远离开军队,回到远在泰康城的家中。
天开始亮了,这群士兵情绪低落地离开了新岩城。
他们饱受了摸爬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