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逊,我都要承担自己所作所为的后果,我不能再置身事外了。”
“年轻人还真是有情有义,既然如此,你们就各打五十大板。这板子是我对你们的恩典,更是傅家对你们的恩典,让你们明白做人的分寸。想来这五十大板真是人慈,无非就是干净的板子下去红板子收回,当差的多洗几遍的事罢了。啧啧啧,这些个血迹啊,都是一个个莽夫的前车之鉴,可偏偏啊,还是有人不懂的什么是前车之鉴,什么是以儆效尤。”傅武坐在板凳上,傅进走到裴靡身边用手按了他的肩膀一下:“你放心,这五十板下去死不成,不过就是皮开肉绽罢了。”
“来人呐,给我打!”傅武的命令一施,几个狱卒已经备好板子站在一边了。下一秒,裴靡便觉屁股上火辣辣的疼,这狱卒偏是个有“眼力见儿”的,打的火力真是分散,不全是屁股,还有不少落在了腰上。猛烈的撞击,骨头都仿佛要碎了一般。大牢里的人许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也是乱哄哄一片。
傅武一边摆弄受伤的玉扳指,一边饶有趣味般地看着韩琼英因为体力不支而两眼发黑的样子。韩琼英一直都极度讨厌仗势欺人的权贵以及不尊重女子的男人,以一时的得势横行霸道,却不知不管是权力抑或是性别都是太极图的两半,没有一方是绝对的胜者,总会有反转的那一天。
视线已经越来越迷糊,大颗大颗的汗珠从脸颊上滑过,头发被汗水浸湿,黏糊糊地贴在前额,腰上酸痛无比,身体的每个脏器都在颤抖,耳边有或许是幻听的呼啸的风声,一定还有阿娘与阿耶痛苦牵挂的喊叫,而身侧的这个人呢?她用余光缓缓看向他。他是男子,因而狱卒下手比她重的多的多,他白皙的皮肤似乎异常敏感,一个接一个的板子下去就是红色的晕开一片。本来毫不关己的事情,他完全可以袖手旁观,或者一走了之,他有着似锦的前程,而她却注定要在烂泥里摇曳。她的心也会痛么,一个身负着家族使命隐姓埋名十几年的人也会感到怜悯和内疚吗。透过他咬紧牙关的表情,她好像突然看见了另外一幕。她手持长剑,刺向另外一个人,她看不清那个人的脸,但是嘲讽,失望,是她最直观的感受。
腥烈扑鼻的血味,哀嚎,惨叫,被尘封的记忆如翻江倒海。她拷问自己,真的喜欢血的味道吗,真的足够狠心吗?她做不到,至少大历十一年的六月,被烈焰反复炙烤而腐烂发臭的杂草之外也有她的真心。
善良总是要付出代价,懂得隐忍才能更好的伪装。在这个世上我不可以再信任任何人,否则今日的下场将会再次重演。韩琼英咬着下唇,直到下唇流血的痛感比身下还要痛苦,刑罚终于结束了。傅武兄弟们根本没有等到结束便已离开了,痛苦的表情看一次就会让人开心,至于穷苦人民的结局他又怎么会浪费时间去关心呢。
杖刑之后,板子已经是黏糊糊糊一片,血液滴在周围的地上。在琼英发呆的时候,裴靡看着她,对她微笑着,琼英也挤出了一个微笑。相同的表情,不一样的弧度,他们的人生轨迹也已经悄无声息的改变了。
几天后韩府
“阿娘。”因为受了杖刑而昏迷了几天的韩琼英此刻已经可以自己进食了。韩母端了碗粥走了进来。琼英正要伸出手去接碗,可母亲却忽然将碗放在一边,摩挲着她的手:“琼英啊,这些年你养在我们身边,我一直对你放心不下。可是你毕竟也长大了,我知道,你从小就是一个刚烈的性子,有股子超越男子得劲儿,但是再怎么超越你终究也是女儿家啊。”
琼英眼中微动,已经明白了什么。她正欲起身,母亲却将她按下。“经过上次的事,我越发觉得你该找个良人磨磨你的性子,再怎么样也不能冲动地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我们这样的出身,何苦和权贵较劲。”
看着韩母眼中的忧虑,琼英用坚毅的口气道“阿娘切勿挂念,我已经长大,日后行事一定会更加谨慎稳重,您和阿耶在我心里如同真正的父母一样,女儿很早便许下诺言,这辈子要一直留在父母身边侍奉。”是啊,像她这样被灭族的人有什么资格拥有完整的家庭呢,不仅伤害自己也连累他人。
韩母笑了,捏了捏她的脸蛋子:“你这傻孩子,难道真想一辈子做丫角不成。裴郎君为了帮助我们家受了那样重的伤,你也没去感谢感谢人家?”那日马车之后,她就隐约觉得阿娘会有这样的想法。倒也不奇怪,裴靡是裴氏一族之后,又有责任与担当,的确是不可多得的良人。可是他之于自己是什么样的感觉呢。不是爱情,她很清楚,那自己对于他呢,她没有察觉。
“你阿耶也很赏识裴郎君。你放心,他能这样护着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也一定会善待妻子的。你跟了他,我们都放心。”就连阿耶也?“好了,你如果害羞,我们就先不提了,裴郎君据说为了你连科考的文书都被傅武弄毁了,现下还在官府呢。你若能活动了,去看看他。你喜不喜欢不要耽误了人家的科考大事,早日说清楚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