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持一直在一旁听着,直到十五离开,他才问道:“国师府里的土,竟然还有致晕的作用?”
淮策静默一阵,没有回答。
他大约猜到常侍郎闻到的土里掺杂了什么东西了,但他不想将这件事告诉住持。
住持以为淮策默认了,内心惊异,手里捻着佛珠,低声连道了两句“阿弥陀佛”。
果然活得久了什么都能瞧见。
过了半个时辰,宫里小太监找来了法林寺。
一众大臣在御书房哭诉,皇帝不堪其扰,派人来找淮策进宫。
来的还是当时请淮策进宫赴宴的小太监。
小太监恭恭敬敬,腰弯的极低:“国师,进宫的马车已经在外面候着了,陛下还在宫里等着您。”
淮策声音淡淡:“常侍郎还未醒?”
小太监回道:“未曾。”
淮策轻笑一声,笑声像一层羽毛,浮在小太监心上。
小太监头更低了。
国师的声音明明很好听,听着却总觉得惊悚。
淮策站起身,往禅房外面走,淡漠的声音落在小太监耳朵里:“进宫。”
……
御书房内,皇帝坐在龙榻上,听着尚书对淮策悲愤的谩骂声,头疼着拧着眉,等淮策来。
常侍郎还大大咧咧躺在地面上,许是年纪大了,晕的时间也比以往长了很多。
陈院使将常侍郎的人中掐出一道很深的红印,后者才悠悠醒来。
一番望闻问切后,陈院使慢吞吞地还没给出个所以然,
门口太监便进来通报了。
“陛下。”大太监总管作揖,“国师到了。”
皇帝这才抬起头,道:“宣国师进来。”
*
淮策进门时,几道怨愤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他半掀起眼皮,反看过去。
视线的几个主人又忙移开目光,看天看地看左看右,眼神无辜。
假装方才什么事都没发生。
淮策朝皇帝微微弯腰,“陛下。”
皇帝开口:“赐座。”
以尚书为首的几个大臣听到皇帝的命令,脸都要气绿了。
他们在御书房口干舌燥说了几个时辰,连一杯茶都没得喝。
淮策一来,就被赐座了?
皇帝这心偏得未免也太过分了。
更加坚定了他们要将淮策拉下马的决心。
尚书上前一步,双臂抬起张开,向内环了半圈,举到胸前,弯腰做拱手礼。
刚准备开口,让淮策截了胡。
淮策话中带着冷笑,淡淡扫了常侍郎一眼:“听闻常侍郎窃了国师府的垃圾,将自己闻晕了?”
垃圾?
他们可不是这样说的。
皇帝锐利的眼神立马看向常侍郎,虚浮的声音带了点威严:“常侍郎,你可知什么是欺君之罪?”
常侍郎年过花甲的人,听到皇帝威声,忙跪趴下,声音发抖:“陛下。”
“陛下万万不得相信国师谗言,那绝非国师府丢弃在外的垃圾!”
“国师府整日闭门不开,难言的味道甚至传到了周围其他府邸。”
“他一定是在府中私密谋划着能够将整个大炎王朝置于死地的毒物。”
“被我等察觉到不对劲,国师便想出这一招请君入瓮,为的就是将我等一网打尽。”
“没曾想只有微臣一人中招,还将此时告诉了陛下。”
“国师恐事情败露,才特地编出了垃圾的一番话来哄骗陛下,陛下万不能信啊!”
常侍郎说了这般多,也只是浪费口舌。
皇帝直接看向淮策,问道:“国师想如何解决此事?”
淮策脊背微弯,脑海里环绕着殿内几人骂他的心声。
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声音也有些懒:“常侍郎许是年纪大了,脑子也不清醒,竟将垃圾当了宝贝,不若告老还乡,颐养天年。”
常侍郎刷地一下,变了脸色。
还未开口,皇帝便开了金口:“准了。”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常侍郎兢兢业业十数年,皇帝登基时他便担任侍郎自知。
没有功劳也有不少苦劳。
竟然就因为淮策的一句话,被革了官职,摘了乌纱帽。
淮策指腹轻轻打在扶手上。
脸色淡漠。
他无暇理会这几个跳梁小丑,不代表能忍受他们几个一次比一次嚣张。
他刚见了永安侯府的血,想看点干净的东西。
让常侍郎革职,已经是最温柔的做法了。
常侍郎也懵了,好半响才反应过来,求救的目光望向几个同僚。
昔日同仇敌忾的同僚如今眼神遮掩,一句话都没有为其辩解。
人走茶凉大抵说的就是此刻。
常侍郎心凉了,悲痛地看向皇帝:“陛下!”
皇帝皱眉:“拖出去!”
常侍郎被拖出去后,其余几位臣子借故离开。
事情很容易便被解决了。
淮策不愿在宫中久留,站起身,道:“陛下,臣乏了,先行告退。”
皇帝精力不多,被尚书耽误了几个时辰,脸色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