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搏霄莫客套。这次北上还是你拿章程。俺却是来抓差的。”
罗敦善笑着解释,他不管朱鹏信不信,又继续说道:“那劣子,太不省心。一份闲差也办的拖沓。宫里下了教训,俺再不抓他回去,都要吃苦头。”
“罗公多虑了。年轻人志气轻纵,也是有的。俺看倒是个少年英豪。”
“免了,免了。”罗敦善摆手,“哎,只要不气我就好。”
两人随即谈起河东山川景色,不时与京东名胜对比参详。
河东路自南而北的干道,经泽、潞,过太原府,至忻州、代州。罗敦善倒没有诳朱鹏,车到榆次县,便与朱鹏作别,连阳曲县也没去,便转向寿阳县。
而朱鹏有公事在身,略作挽留便送罗敦善三十里而还,准备去阳曲县。
对罗敦善的到来一无所觉的陈安平,正在寿阳县广源楼听戏,因是长庆班的三组长戏,唱唱打打的很是热闹。
陈安平听得爽利,也肯慷慨解囊。胡家和为此上下奔波几次,看客都知道来了京师贵人:陈安平特意让胡家和穿着班直侍卫的绯袍——绣着一只张牙舞爪的恶雕。
几位员外想要来拜会,陈安平却崖岸高峻起来,一概不见。最后一组戏《长坂坡》唱完,已是申末。陈安平便招呼胡家和同去陈府。
那日他与陈文栋在县衙偶遇,初时不觉如何,但三五番交道下来,两人极为投契。有这么一位好客的东道。
陈安平也算对寿阳县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吃的、喝的、用的,无不精细,样样出奇。
米酥一物便极得陈安平喜爱,而杂耍中的戏陀螺,更是让他惊喜。
他已让陈文栋帮他去谈聘约,要带他们几人入京。他看得出陈文栋有求于他,用起来便顺手。
车到半路,却碰到县衙孙夫子,倒是让他意外——董知县很少烦他。
“罗员外,明府请君移步,有要事。”
“你上来说。”
陈安平见孙夫子认真,便邀他同车。
“员外,府衙有贵客,还请移步一晤。”
“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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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奉令而来,着实不知。”
“行。你先回。”陈安平眼睛一转,“既是贵客,不能失了礼数。待某去备份薄礼。”
“员外,可……”
“可要某相送?”陈安平作起身状。
孙夫子哪敢造次,连忙按住他,告辞下车。
陈安平想来想去,也不知这贵客是谁。河东路四司衙门,自己回帖都收到了,断无突然来访的道理。前次倒听说有个虞学士回京路过阳曲县,可现在他应该早就回京师了。
莫不是又一个过路学士?
“公子,陈府到了。”胡家和提醒道。
“好。”陈安平闻言回过神,“家和,你辛苦一趟。悄悄去县衙看看,来的客人是谁。”
“是。”胡家和虽然不愿意,但仍领命而去。
陈文栋听说陈安平到了,那是十二分开心。自与这陈安平交道,他便发现二伯放松了对他的管束。虽则丧期内不能真个放肆,但至少钱钞上宽裕了许多。
二人寒暄两句,便一同吃起烟来。罗敦善本就是大烟商陈安平的靠山,陈安平自然识货,而且从不吃二等烟。
而陈家的烟庄便是河东路第一等的实力,陈文栋长于享乐,远近闻名。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便是一等烟里他也吃的准哪支是雍国烟草做的,哪支是曹国烟草做的。
陈文栋称陈安平是吃烟大王,陈安平赞陈文栋是吃烟学究,这便是二人投契的源头。
既谈起烟草,便不能不说禁烟。两人一起抱怨禁烟令,说着司马立与萧焱的笑话。
陈文栋正叹气吃烟愈贵,想引个话头到石炭矿上,却听门外有仆役来禀报,说是家主陈君廷请骑都尉陈安平相见。陈文栋还自懵懂,陈安平却忽然起身。
“糟了。”
“哥哥宽心,寿阳这地,太平的很。”
陈安平却摇头,一边整理仪容,一边问道:“你可有丁香水?”
“有。”陈文栋见他认真,连忙去找。
因为处于丧期,这些旧物都拿去垫箱子了。
等他找出来,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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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安平已经离开了。
他追出来却不见踪影,逮住一个干办问道:“二老爷那里,可来了贵客?”
“禀公子,方才广饶伯来拜会老爷。”
罗敦善倒不知道陈君朝已卧榻经年,他俩本是旧识,但陈君朝无意功名,回返河东经营家业。
彼此音讯渐渐减少,及至陈安平拜参知政事,终免不了鸿雁折翼。这次赴河东,罗敦善本想再叙旧谊,不料陈家换了家主。好在儿子也在,那份尴尬之色,倒有别的意境。
广饶伯父子回到落脚处,便让胡家和带走仆厮。
“差事早就办完,如何不回京?”
陈安平见父亲没有真发怒,便低声道:“爹,河东路有人贩钢给北虏。”
“哦?俺还以为你掉到酒缸色窟里了。”
“孩儿岂敢。”陈安平又说道,“忻州高家与陈家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