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昏了头,继续任由父亲胡闹了,即便接回锦波,也不是为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只因为锦波是颖儿的孩子,是谢家的一份子。
花钱粮去养护城的军士,谢家便又会搅进无休止的皇权争斗中去。
即便他谢家现在有这个实力,谢启明也不想参与到这样的事情当中去。
占星台拼了命的笼络人心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打着用神权来取代皇权吗。
他可不信南烛那家伙会不知道都城存在这样的危机。
若谢家真夺了锦怡手里的兵权,那便站在了占星台的对面,是与所有信仰占星台的人为敌。
三人见谢启明连想都没想便一口回绝了,不禁有些着急。
明日政令下达,执行了,民怨沸腾,不执行,锦怡也不会给他们好日子过。
这唯一一条出路,说什么也要走通了才是。
“贤侄,你别急着拒绝我们,你好好想想,这样做对所有人都是有利无害的呀。
皇城里已经开始缺钱缺粮了,锦怡那样的暴政还能够持续几日?
一旦守城的军士哗变,那后果可比焚城还要严重千倍万倍的呀。
如今有财力物力稳住军心的,也只有你们谢家了,且夺了锦怡的兵权,她便没有胡作非为的资本了。”
说到这,另一位官员有些激动。
“咱们身为大幽之人,谁不盼望日子能回到盛世那般,可如今国不像国,君不似君,再这样下去,大幽还能存在几日?
你谢氏既然有能力做这件事,为什么不肯出头呢。”
谢启明不为所动,面色依旧和善,不紧不慢的说道。
“大人太过抬举我谢家了,我谢氏不过一介商贾,所图不过几枚铜板,这样的事轮不到我谢家出头。
今日太晚了,我就不留几位大人了,改日得空再续。”
即便是送客,谢启明也是温文尔雅,面带笑容,让人想发怒都找不到由头。
三人都有些丧气,临出门时,一位官员转头对送行的谢启明说道。
“乱世将至,即便贤侄所图只是几枚铜板,怕是也不能如愿了。”
谢启明微微一怔,内心有所触动,却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
他不能再让谢家麻烦缠身了,这本来就不是他谢家该出头的事。
送走了三位官员,谢启明在小院里散步,冷清的冬夜让他有些昏沉的头脑清明了起来。
走着走着,便到了谢贤的房门前,屋里的灯还亮着,想到父亲近乎疯狂的执著,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
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吧,若让父亲知道,还不知又会引来什么样的祸端。
他当然不希望都城如今的平静又被打破,可这事也不是非他谢家不可。
他不信占星台会眼睁睁看着都城里再起祸乱,生意做的好好的,何必去趟这个浑水。
刚要转身离开,屋里便传来谢贤的声音:“是启明吗,进来吧。”
谢启明匆匆应了,急忙抬手整理仪容,深吸一口气,推门进了房间。
父子二人自上次因为锦波的事情吵过一架之后,就在没见过面了。
谢启明基本上算是把谢贤软禁在家中了,若是放在以前,打死他都不敢这样做。
可经历了那么多得变故,谢启明的内心也发生了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变化。
面对他又敬又怕的父亲,他也有了与之对抗的决心和勇气,不再是一味地盲从与妥协了。
敢对谢贤表达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说出自己的不满与意见。
他最大的心愿不过就是一家人平安团聚,赚些小钱过平静的日子。
可谢启明不明白的是,生在谢氏这样的家族里,他就注定了一辈子都不能过上平静的日子。
看着烛火下头发胡子已经花白的老人,谢启明的心里有一丝慌张。
“这么晚了,父亲怎么还没睡,有些事父亲还是不要太过执着了。”
谢贤并未说话,只是将手中的卷册在桌上铺陈开来,抬手招呼谢启明。
“你过来看看,这是你与颖儿小时候的画作,也不知怎的,最近总想起你与颖儿小时候的事。”
谢启明走到近前,那画册的纸张已经泛黄,但已经保存的很好。
谢贤抬头看向谢启明,眼神里有谢启明从未见过的心疼与慈爱。
“你和颖儿都是好孩子,只不过你是个男孩,又比颖儿大些,为父就对你严厉了些。
你够聪明,又有能力,把谢氏交在你的手上,为父很是放心。”
谢启明被这突如其来的父爱,搞的有些不知所措。
“父亲,好端端的你说这些做什么,天不早了,我还是服侍你休息吧。”
谢贤不答谢启明的话,自顾自的说道:“为父的时间不多了,静养的这段时间也想明白了许多事。
咱们谢氏一门从挑着货担走街串巷的小贩,到积攒下泼天的财富,一分一毫都是用谢家人的聪明才智,和辛劳努力换来的。
只是父亲忘了祖宗劝诫,一心想要谢家更上一层楼。
我对不起颖儿啊,也对不起你,颖儿答应入宫,是因为她想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