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点头谢过,他知道面摊老板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对他说这样的话。
他们这些小贩每日在都城里做生意,见得人又多又杂,总能打听到一些不一样的消息。
帮着老板收好了摊子,汉子与老板告别。
“多谢大哥提醒,本来也没想久留,就是带家里人出来瞧瞧热闹,明日就回去了。”
老板拉着小车拐进了一条小巷,“我准备今晚就带家人离开,谁知道明日这里会是个什么光景。
人挪死,树挪活,这都城啊,如今已经不适合我们这些平头百姓过活了。”
面摊上的那盏灯笼隐进了黑暗里,远处祭台的光亮,把汉子的身影拉的很长。
一阵冷风吹来,汉子抬手捂住了口鼻,这随处可闻的香火气,已经让他觉得有些喘不过气了。
原来二公主和六公主说的没错,那些活在云端的人,根本不知道生活在他们阴影里的普通百姓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富丽堂皇的祭台,燃烧不禁的灯油,四处飘散的香火气,废墟上建起的各式店铺。
这一切繁华的景象,燃烧消耗的都是他们这样平头百姓的血和泪啊。
这创建这些的百姓们,只能站在远处观望,连走近了瞧瞧都成了一种奢侈。
辛苦劳作一辈子,难道就是为了给那些人修墙铺路吗,好不甘心啊。
是不该把对美好生活的希望,寄托在这样虚假的繁华之上。
人啊,想要过上好日子,还是得靠自己啊。
汉子收回了视线,裹紧了御寒的皮袄,朝依然热闹的祭台那边走去。
既然得了忠告,他得带着庄上的人,尽早离开这里才行。
回到停放牛车的场院,许多人都已经回来在这边休息了,到不用他在费力气四处找人。
跟着出来的大多是老人孩子,没什么积蓄,就是想来凑个热闹。
住不起新建的旅店,也买不起那些花花绿绿的商品。
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少了一对爷孙,这人山人海的,一时也不知要到哪里去找。
问同行的人,都说不曾注意,此时已过了三更,但街上依旧人头攒动。
汉子怕真出什么变故,叫庄上的人担心,独自留下等爷孙两回来,其他人先走。
有人听到这样安排便有些不高兴了。
“不是说好的,明日中午才回的吗,好容易出来一趟,又是这样的大热闹。
不能去祭台前烧香,至少多留些时候,沾沾福气呀。
我们也想明年能风调雨顺,多收些庄稼呀。”
汉子不想多做解释,“少废话,我看就是太惯着你们了。
你们本来也与庄子没什么关系,主子心善,才让你们在庄上过冬,即吃了人家的饭,就得收人家的管,别不知足了。
真不愿回去,那你们便留下好了,只是以后也别想在踏进庄子半步。”
这话很管用,人群里瞬间没了声音,都乖乖上了牛车,往城门的方向去了。
汉子也不想白费力气去人群里找人,那爷孙两不到明日中午怕是也不会回来。
索性找了个背风的地方,裹紧皮袄养起神来。
今夜的谢家也热闹非常,已经过了三更,谢启明还是没能休息。
刚送走了生意上的伙伴,便有人回禀有都城的官员前来求见。
谢启明揉了揉太阳穴:“这些人来做什么?又提税银的事吗,不是前些日子才交过吗?”
活计回道:“来人说想见老爷,我瞧着来人不像是以前常与咱们来往的人。
便过来告诉大爷一声,要不要带他们去见老爷,还请大爷定夺。”
谢启明撂下手中的账册,将灯芯拨亮了些。
“皇家的人不好得罪,将他们请进来吧,我先见见再说,今日太晚了,就不要惊动老爷了。”
没过多久,伙计便带着三人进了谢启明的书房。
屋里点着火盆,上好的木炭将屋里烤的暖融融的,清雅的茶香在屋里萦绕,让人疲惫的精神也不由的为之一振。
谢启明带上和善的笑脸,躬身迎接三位官员,奉为上宾,递上上好的香茶。
“三位大人深夜来访,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三人都穿着常服,又是半夜来的,谢启明一见,便知道肯定不是为了公事。
不是为了钱,就是为了粮,多半也不是为了皇家,想来是为了自己,见谢家又赚了银子,多捞一点攒些棺材本。
不过一来就要见父亲,胃口该是不小,自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需得好好应对才行。
三人颇有些拘谨,相互客套一番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一时还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谢贤他们是知道的,早有传闻说他对皇家不满,想要颠覆皇权的事,也不是没有谋划过。
如今想拜托谢家收了锦怡手里兵权的事,对他们来说应该也不算是大逆不道,骇人听闻吧。
只是对谢启明直言,他们却有些犹豫,毕竟谢贤才是谢家的家主,这样的大事,还是直接与谢贤说保险一些。
“贤侄勿怪,这么晚了还过来打扰实在是事出紧急,还是带我们去见见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