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先生抹了把脸,挂上讨好的笑:“二位,在下已将任务完成,该把说好的银子数量,给在下了吧?”
玄成从袖中摸出一袋银子,放到这人手里,还不忘说声多谢,对方连忙揣在兜里,点头哈腰去了。
他身边站着的,正是李循,不,萧荀。
萧荀千里迢迢跑到兖州去,本想策动舞阳王谋反,没想到舞阳王早有谋逆之心,他一下子泄露自己的身份,居然成了自投罗网的兔子。幸好舞阳王够菜,被江都王打趴下了,不然鬼知道,等待他的会是什么后果。不过,临江王、舞阳王和朝堂火并了一场又一场,眼瞅着把大楚消耗了个底儿掉,他的目的,勉强算是达成。
那天晚上,在曲阳城中,他养的死士来报说,有一队成建制的骑兵,飞速往曲阳城赶,即将围城,他立刻敏锐地察觉到,舞阳王八成要完蛋,遂赶紧最后一次冒用舞阳王的名号,从曲阳城中逃脱,和死士们走偏僻小道,回了京都。那些死士藏在哪里呢?一直待在萧荀身边,正是给他挑行李的那些人。
晨起的蝉,想喝树叶上的清露,却不知道,它背后早有一只等待多时的螳螂,而螳螂背后,却站着一只冷眼旁观的黄雀,可笑的是,这傻黄雀完全没发现,院子里有个小孩儿,早就举起弹弓,瞄准了它的后背。
蝉、螳螂和黄雀,都在兖州战场上拼杀殆尽,该是小孩子出场,收拾局面了。
接下来,才是他的大戏。
萧荀有些迫不及待:“道长,依您之见,何时可以动手?”
“还请殿下多等几天,勿要心慌,”萧荀已经跟舞阳王自暴身份,玄成遂直接称呼起对方皇孙殿下的身份,“时机一到,贫道自然会派人接您入宫,贫道会让殿下,名正言顺地登上大位!”
兖州战事结束后,成楹领兵东归,因到徐州的路程比太子等人回京都近,故成楹几乎只花了一半的时间,便在九月初七的下午,抵达了徐州城。
彭亦老将军和王全,率领属下官僚,到刺史府外相迎。
成楹一路走来,只见城外,农人忙忙碌碌收摘果实,囤积冬粮,城内,道路整洁,商铺林立,小孩子们举着野花野果,打打闹闹,一片欢声笑语。在青兖疲敝不堪、流寇横行的时刻,徐州还能保持一片井然有序,成为乐土,可见王全等人煞费苦心,功不可没。
成楹尤其注意到,彭老将军满面红光,好似年轻了十来岁,一扫身上的暮气,待听王全详细说起,青州的高钧想趁乱夺取徐州城,却屡次被彭老将军率军挡在城外时,由衷地感叹了声:“看来我真是用对人了!”
并且为彭老将军感到高兴,大赞老将军宝刀未老。
彭亦戎马大半辈子,最喜欢和小儿辈聊自己年轻时候的胜仗,如今又多了一桩老来壮举,可以吹嘘好几年,因此在成楹的吹捧之下,不禁有些飘飘然,看这后辈越发顺眼。
当然,成楹用对的人,远不只彭亦,更重要的是王全,要是这段时间,没有王全在徐州操持内政,保证大后方的安稳,成楹也说不清楚,兖州战事会演变成什么局面。
还好,内外都稳住了。
九月十六,是个吉日,成楹按照先前许给大虎的承诺,做主在这日将她嫁给王全。
至于大虎和小虎的名字,自然是要入成家族谱的。成楹觉得叫成大虎,成小虎有些不大好听,遂让她俩自己想个斯文点的。
但大虎和小虎山匪出身,没甚文采,在成楹身边读了几年书,勉强能认字而已,让她们给自己取名字,有些太为难人。
时间仓储,准备婚礼不过就这几日,眼瞅着王全已经请媒人上门来问名了,大虎还没想好名字。
成楹遂大笔一挥,在红纸上写下“琰玉”二字,派人交给媒人。
意思是,大虎可是成家的宝玉,可千万得捧好了,万不能负心,摔碎了她。
而小虎,成楹便顺着大虎的琰字,取名琰心。
王全当然明白琰玉二字的用意,轻轻一笑,到了吉日,早早赶着马车,抵达刺史府门口。
张灯结彩中,准新娘在侍女的搀扶下,娇怯地走出来。
令成楹没想到的是,王全竟然请了彭亦老将军,来当证婚人。从前的卫将军,是一般人能请得动的?成楹不禁对王全刮目相看,同时对将大虎嫁过去一事,愈发放心。
王全十分谦虚,把人迎上马车前如是说:“琰玉是成侯的妹妹,王全娶侯府小姐,是高攀了,当然要极尽所能,将最好的东西都给她,否则岂不是辱没了侯府的身份?”
这话成楹爱听,连彭亦也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
其实吧,彭亦愿意来当这证婚人,王全出面相邀,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想还大虎一份情。这丫头当初可是代替他孙女儿进过贼窝的,他总觉得对大虎有些亏欠,所以彭家的礼品送得十分大方。
马车慢悠悠滑过青石板铺就的小路,在一片喜气和祝福中,驶向远方。
有道是,盛极必衰,翻过新婚的门槛,彭亦老将军,便病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