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房门开启，成楹扶着门框，问道：“殿下，您是不是生病了？”她看到萧瞻面色惨白，似乎痛苦至极，莫染了什么恶疾？
萧瞻错愕回头。
只见成楹满头青丝散散垂在肩后，脸上有被划伤的痕迹，身上披着披风，一副弱不经风的模样。
一瞬间，他有无数的话想倾吐出来，可有个挥之不去的念头，却死死堵在脑海里——她就要成为萧子瑜的妻子了，他不应该再打扰她。
以至于他把肺腑之言，悉数咽了下去。
注意到成楹露出披风的一截手腕绑着纱布，被鲜血浸成触目惊心的殷红，他又心疼起来：“你的伤怎么样？”
成楹淡淡道：“陷阵的时候被枪刃挑了，小伤而已。”对于上战场就会挂彩这件事儿，她早就习以为常。此次从固城山突围，她还算好的，身上的伤口虽然多，但都是皮外伤，上了药后，便能恢复。
萧子瑜把她拉上马背时，被敌军伤了腰侧，情况比她严重的多，饶是如此，萧子瑜疗伤之后，仍然坚持亲自部署战事。
成楹疑惑：“殿下为何会来襄邑城？”他不是应该待在京都吗？
萧瞻暗暗道，我是为你来的，你信吗？
说出口的话却是：“孤不放心兖州的战事，所以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
成楹笑了：“殿下真是有心了，兖州的战事，只怕还要再拖一段时间。如果三军将士们知道殿下亲临，一定会感激您的。”
萧瞻苦笑了下，他不要三军将士的感激，他只想让成楹的心里眼里有他。
成楹拽着披风，松开门框，往前走了几步，萧瞻看他脚步虚浮，怕她摔倒，遂走过来，想扶她一把，旁边却伸出一只手，抢先一步，稳稳扶住了成楹的胳膊。
去而复返的萧子瑜，把成楹拉到身边，对萧瞻道：“殿下，阿楹我来照顾就好。”随即便将成楹带离了此处。
萧瞻一怔，尴尬地收回手，默默出了府门。
成楹没注意到两人之间有些不对劲，跟着萧子瑜的步伐，往院外走去，只疑惑问道：“王爷找我，是营**了什么状况吗？”
萧子瑜似笑非笑：“算是吧。彭延华将军传来消息，他带着收敛的徐州兵，不日就能抵达襄邑城。我给许子辉传了命令，让他继续攻打井径关，不可贸然撤军。”
成楹：“莫非，要开启对舞阳王的大决战了？”
“不错。”
成楹默默算了下，哪怕这些日子一直处于败势，但分散各地的军队，再加上新来的潼关人马，萧子瑜手里一共有不下十万的军队，加上源源不绝的徐州粮秣，萧子瑜的赢面，似乎真的很大。
但舞阳王那里，也只小小溃败了一仗，并没有多大损失啊？他手里的士卒聚拢起来，并不会比萧子瑜少。
说白了，他们现在面临的局势，和当初萧子瑜定策“兵分三路，迂回包抄”时，所面临的情况，并无多大分别。
成楹不由得拧眉：“不知王爷要如何打这一仗？”
萧子瑜知道她心里在疑惑什么，却故意卖关子，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成楹无奈，萧子瑜是主帅，他不想说，自己自然不能逼着他说。
正说话间，两人走了挺长一段路，成楹有些疲累，脚步渐渐慢下来。她仰头去看树叶里漏下来的秋日阳光，忍不住感叹身体大不如前，再瞟瞟明明比她伤得还重些的萧子瑜，他怎么一副什么事儿都没有的模样？
“王爷，您身体大好了？”
其实萧子瑜不过是强撑而已，他笑望着成楹：“还没有。你始终只是个柔弱的小姑娘，和我比，就太吃亏了。”
成楹也笑了，她倒不觉得吃亏。
在战场上，如果不能比别人强，比别人狠，那就只能比别人死得早。
在生死面前，其他事情能算得了什么。
前方有座亭台，两人走过去坐下，萧子瑜挽上她鬓边一缕散乱的发丝，轻声说：“阿楹，以后你嫁给了我，大可做一个信步庭院，听雨赏花的人。”
在他心里，那样的成楹，才是她该有的样子。
她本就该，和全天下所有的闺阁娇娇女一样，享受肆无忌惮的宠爱。
这份宠爱，她的父母给不了她，但是他可以。
成楹微微侧脸，对上萧子瑜含情脉脉的双眼，沉默一息后，问：“王爷，你不再考虑一下吗？”
萧子瑜手一顿：“考虑什么？”莫非成楹后悔答应嫁给他了？
“与我的婚事。”成楹深吸一口气，语气变得沉痛，“王爷，其实我……”
“阿楹，”萧子瑜果断打断她，“我此生非你不娶，无需多做考虑。”
成楹：“……”
萧子瑜越是这样一往情深，成楹越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那就更不能瞒着他了。
她真诚地看着萧子瑜：“王爷，多年之前，在北地时，我的身体出了大问题，终身无法有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