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出了香丸事件后,陆嫣柔算是彻底废了,太子对她无视,皇后再未召见过她,陆家似乎也放弃了这个女儿,久不送书信入宫问候。
陆氏当然明白自己不过是挂了个侧妃的头衔,身上毫无半分恩宠,但是她从小被人娇宠着长大,做惯了人上人,很难接受自己已然卑微的事实,时不时把把自己太子侧妃的身份搁在心里念叨一番,更像是一种心理安慰。
如今成楹主动行礼,她自是不会拒绝的,只是在成楹起身的时候,见到她手腕上那只玳瑁镯子,顿时移不开目光。
“玳瑁是个好东西,不温不凉,又能祛热解毒,皇后娘娘曾经赐给我一套玳瑁头面。”她记得,今年年初,皇后生辰那段时间,她不顾身体有恙,含辛茹苦多日,总算绣好了一副屏风,献宝似的把东西捧去给皇后祝寿,皇后满心欢喜。那日,她还特意戴了玳瑁簪子,然而却没能引来倾心之人的瞩目。
成楹不大能听懂她在说什么。
陆嫣柔瞧见她疑惑的神情:“你不记得我了?”
成楹有些尴尬:“难道在下与娘娘认识吗?有冒犯之处,还忘娘娘不要见怪。”
陆氏确实是个美人,成楹在脑子里找了好几遍,似乎有些模糊的印象,然而到底没有想起来,去年花灯节,汉城河画舫上,她和萧子瑜先后跳入水中救人的事情。
陆嫣柔瞧着她不像是装的,而是真不记得自己这号人物,再看看临福宫里奢华的布置,忍不住眼酸起来。
这就是太子宠妃的架势吗?听说太子将儿子都送来了临府宫,阖宫上下,谁不知道太子的心思?
可这个靖宁侯,却偏偏摆出一副什么都不懂的面孔,怎么这么惹人生厌呢?
她幽幽道:“成侯不记得本宫没关系,反正本宫也入不得太子殿下的法眼。不过啊,成侯知道上一个,被皇家大张旗鼓请进宫的人是谁吗?正是本宫啊。”言罢转身就走。
成楹委实反应不过来,对方这番云缠雾绕的话,到底是何意。她心里想的是,本侯不过是暂时住在这里,身体好些之后就走,又不碍着宫里什么人。
或许是皇家的太医署囊括了全天下的奇珍药材,或许是因为太医门医术高超且尽心竭力,成楹每日针灸,喝药,也不挑食,隐隐感觉身子骨硬朗起来。
晨起的时候,她还捏着自己的脸颊,用力拽起一块肉,跟大虎和小虎说:“最近真的长圆润了呢。”大虎小虎不好直言,那肉都是您自个儿掐肿的。
反正成楹挺美滋滋的。
她恨不得每日多喝一些药,早早好全,早日出宫。只有失去后能深刻体会到,有一副健康的身体,是种多大的福气。
而临福宫虽好,她却觉得自己被养成了一只金丝雀,耳塞目闭,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华衣美食,安逸确实是安逸,可成楹并不觉得,这些东西是自己应该得到和享受的,她不过是个臣子而已。次日便把玳瑁镯子摘了下来,交给宫女收在盒子里。
大概是这些年吃了太多的苦,早已习惯了风吹雨打的生活,她做了守境安民的将军,便再也做不回温柔娇俏的闺阁小姐了。
她还是喜欢命运掌控在自己手里,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
成楹也不是老闷在临福宫里,身子好些之后,便由小团子领着,在宫里四处走动散心了。
毕竟是皇宫,多少人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进来看上一眼的地方,她既然有机会住在这里,可不得好好看一看么。
小团子在前面欢快跑着,像一团红红的线团儿,在雪地上飘来飘去,踩出一连串嘎吱声,下台阶的时候,成楹拉着他的手:“跑慢一点呀,当心摔倒。”
小团子认真且严肃地点头,果真放慢了步伐,迈一步台阶,停一停,等成楹到了之后,再走下一步。
于是台阶上印下一大一小两双脚印。
大半天的时间,几乎跑走了御花园,成楹有些累,走到廊下休息,宫女们给她递上暖手的炉子,小团子还乐此不疲地带着狐狸玩雪,连天上飘起雪花也不在意。
小孩子跑一跑,抗寒抗病的能力反而更强,成楹瞧着小团子无忧无虑的身影,忍不住想,如果自己有孩子的话,必定会像他一样可爱。
可她的身体……她永远都不会有孩子……
成楹垂下眼帘,神情黯淡了一瞬,背后传来一声呼唤:“阿楹。”
她转过身,正是萧子瑜,就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许是想得太过专注,成楹竟然连对方走近的脚步声都没听到。
“你瘦了。”萧子瑜的眉心蹙起来,深深的目光似乎要将她在幽州的这段时光看破,他走进了几步,伸手拂去她衣襟上的雪花,“听说了你生了大病,在宫中由御医们帮着调养,可有好些?”
成楹尴尬地后退了一步,笑容仍然保持恰到好处:“王爷言重了,本侯过是旧疾发作,都是多年的老毛病,算不得什么。”
“旧疾更需要悉心养护才是。我每每想进宫来看看你,却不能够,今日可算是碰上了。”萧子瑜虽是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