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成楹手里有一万两千人,即使搜山的速度慢一些,却能保证滴水不漏。
根据马蹄印等痕迹,两日后,大军以十倍于敌人的优势,将王秀及其身边仅剩的几百人包围在一座不算险峻的小山上,看山的形状,确实很像一只扁头扁脑的乌梢蛇,大概这就是这山名字的由来吧。
包围圈越来越小,不断有人跑下山来,缴械投降。几番厮杀过后,渐渐的,王秀身边由数百人减少到百来人,几十人,最后只剩下十几人,王秀估计是急红了眼,竟然也不固守了,带着几个忠心的手下,骑马冲下山来,要和朝廷的军队拼命,结果慌不择路,一头撞进幽州突骑的范围,被陈策瞅准时机,突然冲出来,一刀斩于马下。
陈策看着尸体旁边那匹白马,似乎有些眼熟,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只吩咐底下人:“把马牵回去。”
手下指着王秀的尸体问:“这贼匪的尸身要不要带回去?听那些投降的贼子说,王秀这厮竟敢公然在山寨中,自立为黑山皇帝。”
“王秀称了帝?”陈策摸不着头脑。
他这几日,一直忙着追缴残寇,没怎么听说贼子内部的消息,万万想不到,一个区区数千之众的土匪头子,竟然有胆量称帝?这脑子是怎么长的呢?
可如此一来,岂不是说,他这一刀下去,就砍死了个开国皇帝?
这……
就挺滑稽。
陈策哑然失笑。
架不住地上躺着的这位临死前还嚎了一嗓子,不仅自号皇帝,还封了一堆公啊侯啊什么的出去了,陈策便吩咐手下,把他脑袋砍下来,拎回去,交给上面处置。
就在陈策带着突骑们返回大营的时候,成楹那边也将小贼们围剿得差不多,大获全胜,将士们斗志高昂,营内营外洋溢着一片喜悦之情。两人碰完头,陈策简略说了几句黑山皇帝的事情,双手背在后面,夸张地长叹一声:“想不到啊,我有生之年,竟然有机会砍死一个造反的皇帝,立了这么大的功劳,朝廷该怎么奖赏我呢?”
把成楹听笑了,笑得简直直不起腰来。
小虎插了一嘴:“主子您别笑,连武章那不听话的小混账都混成了‘捡斧侯’呢。”
不说还好,一说,成楹笑得更欢了。
就在这时,临时驻扎的营地外面,传来一个嘹亮的嗓音:“征北将军余纪,斩了伪皇帝,黑山贼王秀的脑袋!”
成楹等人一愣,王秀不是才被陈策砍了吗?怎么又冒出一个来?
只见一个持长矛的士卒,高高挑起一颗满脸划痕的脑袋,昂首挺胸大步走进来,后面跟着一身戎装,威风凛凛的征北将军。
成楹瞄了瞄矛头上挂着的东西,委实看不出对方生前是什么模样,倒是能凭借外形轮廓,大致认出是个男人头,她将目光转向余纪:“余将军,你这是?”
余纪捋着小胡须,三角眼中精光闪过:“本将军挂念前线将士们的安危,寝不安席,食不下咽,实在放心不下,遂带着亲卫们悄悄来了黑山附近,想助成侯一臂之力,没想到,刚好碰到王秀这厮逃窜的身影!此人罪大恶极,不仅纠结一帮恶人,占山为王,还敢公然造反称帝,视朝廷法度如无物,这如何能忍!于是,本将军就命人将他就地正法!并砍下他的脑袋,打算传阅三军示众,过几日,就随大捷奏疏一起,送回京都……”受功领赏。
虽然最后四个字没说出来,但成楹对他的心思一清二楚。
本来,这只是个普通的山匪事件,可经过王秀自称黑山皇帝后,性质全变了。
可大可小,就看怎么吹。
在余纪心里,这还能是普通的山贼作乱吗?
那不能,这必须得是贼子造反!造反!造反!
灭了黑山贼,这相当于立下了灭国之功啊!
他恨自己当初为何要把幽州兵权暂交给成楹,让姓成的白捡了这么天大的便宜!
故而,一听说王秀跑了,还没被逮住,他便赶紧让亲卫去找了个年龄差不多的男子杀了,划花了对方面容,忙不迭送到营中来,高声宣布自己已经处决了王秀!
反正这事儿,谁先宣布谁就是真的,谁先把这颗脑袋送到京都,赢得皇帝的信任,假的也就变成了真的!难道说,谁还能真的查证一番?皇帝离得那么远,还不是听地方上的将军们吹呗。为了让自己编的故事看起来更像真的一些,他甚至还吩咐亲卫们,多砍几颗脑袋,伪装成王秀的手下,至于这脑袋到底是从真的贼匪脖子上取下来的,还是附近村庄里平民百姓的,他可就不管了。
成楹和陈策尴尬地对视一番后,吩咐士卒,把马背上绑着的,那颗真的王秀头拿过来:“本侯虽不知余将军从何处得来这颗脑袋的,但是真的王秀头,已经被陈策将军斩下,就在这里,被俘虏的山匪们都可以作证。想来应该是王秀手下有人冒充他,将军,可能被假消息误导了吧?”
余纪眼睁睁看着那颗堪称面容干净整洁,栩栩如生的王秀头,被士卒拎在手里,在营中关押俘虏的地方展示了一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