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楹真的是误会了。
太子这个人,虽然纨绔,看起来不着调,却有一个与众不同的特点——会识人,能用人。
他既然打定主意要用某个人,就能做到用人不疑。该放权的时候就放权,绝不拖泥带水。
问起成蜜的婚期,其实就是随口一提,封成蜜为郡主,也只是一时心血来潮,真心想多给成家点荣宠,没什么明里捧杀、暗里打压的意思。
脑子一抽的太子爷,万万想不到,成楹因为他几句话,就能脑补这么多出戏来。
军情紧急,散朝回府后,成楹就命人收拾行李。当初从北地归京时没有带多少人,如今回去倒也方便,除了秦竹书和大虎小虎,只有寥寥几个随从,每人一个包裹,一匹马,轻装出行。
成楹的行李是成蜜帮忙收拾的,面对妹妹,成楹只能再次愧疚地说,真是抱歉,又把你一个人留下了。
倒是成蜜,表现得比成楹更为豁达,她只是装作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我呀,就喜欢一个人住,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又没人拘着没人管着,真好。”
“蜜儿。”成楹抱了一下妹妹,不知说什么好。离别在即,千言万语哽在喉头,化做万般不舍。
这是她十四岁的时候,带到叔父家里的小不点儿,也是她回京都之后,亲自接回来的小姑娘,更是她惦记了十年,在边疆日日记挂,月月写信问候的人。可是成楹选择了更重要的事情,所以只能委屈妹妹了。
“你呀,你这么大个人,还舍不得我啊?”成蜜装出一副责备姐姐的样子,尽量将离别的情绪淡化在风里。
“我只是……怕你被人欺负。”
成蜜挣脱她的怀抱,伸手理了理成楹耳畔的碎发。这人是京都人人仰望的侯爷,将军,可是对她来说,这更是她的姐姐,她唯一的亲人。
不管别人口耳相传,她有多么厉害,多么威风八面,皇家如何重视她,可是她知道,自己的姐姐,始终只是一个女孩子。男子能在沙场上闯出来的事业,她要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才能达到。
她暗藏着所有女孩子都拥有的细腻敏感的心思,也有女孩子都有的天真企盼,可她把自己的所有,包括她的青春年华,都奉献给了成家。
就像现在,她穿着玄色戎装,衣袖紧紧扎在小臂上,头发也高高束起,未敷脂粉。无论她打扮得多像男子,仍然改不了,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孩子这个事实。
成蜜故意一扬眉毛,笑着说:“我现在不只是靖宁侯府的二小姐,还是广宁侯府的未来世子妃,也是京都的安定郡主,谁人敢欺负我?我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有几分嚣张的意味。
成楹揉了下眼睛,强行露出一个笑容,她害怕自己再放任下去,就没勇气走了。
“好了好了,快走吧。堂堂镇北将军,怎么能让别人等你呢,大虎小虎都上马好些时候了。”成蜜看了下院子里,悄悄把一罐温养身体旧伤的药膏塞进包袱,然后把成楹推出房门,催促她快走。
行李交给随从,成楹理了下披风,上马。
成蜜站在府前,目送一行人马离开,直到队伍消失在街道拐角处后,才跟身边一个老翁说:“老夏,你是祖父在世时,就在府中伺候的老人,前些日子,你拾金不昧,这件事情我还记忆犹新。现在我提拔你为府里的管家,安排人把府里的人清点一下,有不愿意留在府里的,就发一笔银钱,遣散回去。姐姐回来之前,府中,不收新人了,你可明白?”
老夏生了一副老实巴交的忠厚相,连连点头:“小人明白,二小姐放心,小人这就去办,侯府里不该有的人,一个都不会有。”
成楹一行人低调出京,沿着官道,走到京都郊外的驿亭处时,一个牵着马等候的青碧色身影立在边上,向成楹一行人遥施一礼:“成侯。”
成楹远远认出此人正是江都王,让其余人在路边等她一等,这才拍马上来,在离江都王十来步的地方停驻,下马还礼:“不知王爷等候在此,所为何事?”
萧子瑜从马背上取下来一个用素绢包好的,长条状物品,走到成楹跟前:“成侯今日赶赴边疆,本王特来送行。当初殿下派本王彻查刺客之事的时候,本王偶然在事发现场捡到此物,发现跟刺客们所用之剑不同,想来应该是成侯所有,特来完璧归赵。”
“谢过王爷!”随着素绢一层层展开,一柄身长三尺、寒光闪闪的利剑出现在阳光下,成楹抚摸着剑柄上一个小小的“成”字铭文,不胜欣喜,眼底闪烁出明亮的光彩,一时忘记了要避嫌的事:“这把剑是祖父的旧物,当算成家的传家之宝,意义非凡。我曾派人去找过,一无所获,还以为再也找不回来了呢,没想到原来在王爷手中。宝剑失而复得,成楹不胜感激。”
“成侯客气了,”萧子站在宝马旁边,谦虚道,“沙场刀剑无眼,成侯万事小心。”
“王爷送别之情,成楹谨记在心。”
“此一别,万水千山,再见怕是遥遥无期,成侯珍重。”萧子瑜很想说点别的什么,最终说出来的,依然是中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