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熄,叶玄终于听见铁锁响动的声音。房门推开,噗噗两响,两枚山楂核从“玄关”处跃入房内,淡蓝衣衫的女子随在楂核之后,悠闲地踱了进来。
“嗖”一声响,“挂着两枚山楂的竹签”飞速射向叶玄左目,眼见这糖葫芦就要从两枚变成三枚,倏忽间竹签向左滑开半寸,“铎”地一声钉进了身后板墙之内。
残影入屋后忽惊得有人,未及细瞧,左手便将竹签甩出。竹签尚未脱手,右手已用更快的速度将短刀拔出,瞥眼间左手又已摸上刀柄。黑暗中看不清对方模样,然而这“破空之音骤然声变”的响动,她却再熟悉不过。是“鹊桥”。
“少主?”残影跃步上前,一把拨开叶玄护于面门的右手。叶玄只觉仿佛有只小松鼠钻入怀中,旋即又被两条腾蛇绕住脖颈。
残影半跪于床,微抬着脸,双臂紧紧箍住叶玄后颈。两片薄唇轻启,撬开了对方同样纤薄的双唇。
……
叶玄点起床头一盏蒙着轻纱的烛灯,柔光映染之下,残影抱着软枕,惬意地伏于暖榻,鼻息悠长绵密。背上淡淡隆起的鞭痕仍隐约可见。叶玄瞧着解气,又不免有些心疼,探手极轻柔的抚过,口中却刻薄讽道:“干嘛总招惹青儿,喜欢挨打,找小蛾不就成了。”
“谁喜欢挨打了?” 残影扭过头,不忿道:“我就看不得她不悲不喜的模样,非要挤出些表情不可。”
“哼,你总能成功。”叶玄寻了条最长的鞭痕,手指深深按了下去。
“嘶……我也逗笑过她,不是吗?”
“就为这?”叶玄疑道。
“也不是。总觉得她不喜欢我。”残影语中透出极少见的酸楚。
“她若全不在意,你根本惹不怒她。”叶玄替青儿辩解。
“嗯。”残影不置可否。“你怎会来,出什么事了吗?”
叶玄闻言,神情严肃了些:“四层接了委托,杀陈丰。”
“啊?知道是谁吗?”残影惊讶,翻身跪起,顺手将棉被裹在身上。
“不知道,也懒得管。只是不想你卷入太复杂的事情,要死让佣兵去死。任务做了吗?”叶玄问道。
“要没做呢?不让我去了?”残影有些委屈,她一贯对叶玄的胆小不以为然。
“应了你的事,估计是赖不掉。”叶玄无奈道。“原想着陪着你一起,听你这口气,是办完了?”
残影心头微动,口中仍忍不住讥讽:“哼,这趟若带着你,准成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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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玄不回话,也不生气。任务已毕,残影无事,他心便安了。
“陈丰的事,还没安排吧?”残影猜出以叶玄心性,定是刚知道此事就立即赶过来了。
“还没。限时一月,团长大人自己处置吧,我就不僭越了。”叶玄懒散说笑着。
“这银子也忒好赚了些。陈丰一死,陈启的六万两就算成了。杀陈丰收多少?”残影赤身裹着棉被,顾盼间却已是一副“团长”的神色,照她口吻,陈丰似已是个死人。
“一万两,我可没你能骗。”叶玄不太满意她问话的语气,不呛上一句,感觉自己真的像个部属。
“哼,家里的钱,一半都是我‘骗’来的。也不见你对我如何好了。”前半句倒并非虚假,近些年“莫问佣兵团”赚的银子,比“城主府”的财税盈余加上“夜宫”其他私产的净利总和,还略高些。“佣兵团”最初由叶玄所创,残影接掌后的数十年间,“莫问”之名响彻南北,近几年甚至有了来自“西域”的委托。
“身子都给了你,还要对你如何好法?”叶玄佯怒道。
残影翻了个白眼,并未接话,继续念叨起莫问塔的事:“我们接这杀‘陈丰’的活儿,不太妥吧?”像问叶玄,又似自言自语。
“若你不是团长,只是个负责接待的女官,道理上你不该知道另一个任务。我们便是接了十个杀‘陈丰’的委托,只要杀他一次就不算背信。更何况这两个任务还不一样。”叶玄开解道。
“我懂,只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残影小声嘟囔。
“你这样的人,居然能管‘佣兵团’,也真奇了。”叶玄揶揄道。其实他也清楚,残影做得好,绝非全凭机敏狡黠,她是真心好奇雇主的故事,也是真心钦慕佣兵这行当。她会欺负“陈启”这种不懂行情的初哥,却不肯撮合“必死无疑的任务”和“生无可恋的刺客”。叶玄不同,他只要钱!
残影没有接话,望着烛灯,极罕见地发了会儿呆。
“事已了,明日回吧。”叶玄说道。
“来都来了,不顺道把任务做了?能省八千两呢。”残影闻言,转瞬恢复了常态,又想节外生枝。
“就是不愿涉险,才做‘中间人’的。”叶玄是个很惜命的财迷。
“一月之期还早。我们玩儿几天再走,成吗?”残影乞怜地望着叶玄,一副“主人我就说说,一切全您做主”的小奴模样。
叶玄不会被这假象欺骗,他知若要拒绝,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