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会隐藏雇主的身份,也不要求额外的情报,但一个完整详尽的故事,对任务的达成是极有帮助的。”莫问塔四层,叶玄对着眼前的男子背诵残影的名言。
“让他死,一个月内。”男人对叶玄的勾引全不理会。扔下十张不带“密纹”的千两银票,转身便走。
“若失败,银子如何退你?”铁门开启时,叶玄的声音透过刺耳的刺啦声,清晰地追入男人耳中。
“不关我事。”
叶玄不是个啰嗦之人,那段与“莫问”初衷全然相悖的问话,他原是极嫌弃的。只是这个任务,让他有些在意。一月内,杀陈丰!
叶玄开始忧虑。残影卷入的事情,或许不像她以为的那样简单。
七个月前,“尚云城”城主“邬常安”被杀。据说“邬常安”死时,上身和头脸插满钢针,而真正致死的原因,是颅骨碎裂。被杀的邬常安,与残影一样是入了“旱境”的武者,这个品阶的强者被杀,并非寻常之事。
“尚云城”与“枯荣城”距离不远不近,“邬城主”与“木叶家”关系不咸不淡,这事叶玄原没放在心上。其后数月,“新月城”富商“沈忠”、“断掌门”门主“诸铁生”、“墨玉商团”主事“解应宗”接连被杀。这三位虽不是什么紧要人物,所在的位置却离“枯荣城”越来越近。念及今日刺杀“陈丰”的委托,叶玄想不出任何关联,但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交给木青儿。”叶玄离开四层时,将一张字条随手递给第一个见到的侍从。来到“莫问塔”的马厩,叶玄命马夫牵出一匹上品雪花聪。“装满药。”
马夫有些心痛,他当然知道“药”是什么。
“莫问佣兵团”的马厩中,常备着五、六匹好马,平日没什么用,只必要时赠给“三层”以上的雇主。“药”也是残影安排时时备着的,说是“来时将马跑废的雇主,走时必也焦急,须得替人考虑周全。”
“宫主殿下,这是莫问塔送来的。”城主府二层的书房中,一身素色薄衫,黑发如瀑布般垂泻腰间的女人,名叫木青儿。侍官走近时,她正慵懒翻着案卷。纸条上的字迹令她稍稍复了些精神。“去几日,莫担忧。”木青儿心知,莫问塔的事不能落在纸面。可走得如此匆忙,又是为何呢?
木青儿抬头瞧了侍官一眼,精致如雕塑的面孔之上,一双淡灰色眼瞳使她看上去十分漠然,也显得没什么威胁。侍官被她目光一罩,恭顺地将头埋得更低,并不如何害怕。
此时已至正午,叶玄出了“枯荣城”,飞马疾驰。边跑边将“粘着蝇绿色粉末的焦黄枯叶”一片片喂进白马口中。“枯荣城”与“泰然城”相距四百余里。残影不会在日间行动,他要在傍晚前赶到“泰然城”,他要跑死这马!
叶玄并不拥有自己的坐骑,也不许“那几人”有。马就是用来死的,对人关切,已是太过沉重的负累。
“泰然城”的城门将关未关之际,“城卫”远远望见有人走来,于是放慢了关门的速度。等来人走近时又加速疾推,同时出一人拦住去路,颇为客气地说道:“城门闭了,明日来吧。”手法娴熟,节奏掌控妙到巅毫。
城门若完全闭合,卫兵不得命令,断不敢再开。但这门关得快些、慢些,却是权限之内的事。守城的卫兵见这黑衣男子掉了两枚银币浑然不知,心下也觉可怜,便没有与他为难,留了条门缝将他放进城去。
叶玄疾步城中,一身单薄的黑衣之外,披着柔软的纯黑色貂皮斗篷。武人不穿皮棉衣裤,御寒多以此物。斗篷漏风,但妙用无穷。
斗篷不增加“腋肋”和“腿间”的厚度,极易穿脱,可藏暗器。兜头罩向对手再追一把钢钉,更是低阶武者殴斗时百试不爽的神技。故而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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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各帮派已将此招归入“不讲武德”的范畴。
比武输后寻仇;
争斗累人亲朋;
打架披风兜头。
犯此三条者,群雄共诛之!
这是一个武人的时代,这是一个渐渐被武人扭曲了审美的时代。这是“灾害纪元”六百四十年。
斗篷原只有武人才穿,而今街上每瞧见十个穿斗篷的,却有七、八个不会武。
叶玄已打听到了“风吟客栈”的位置。“木叶家族”的成员每行至别城,如无特殊紧要,则一定住在该城“最大客栈的西首最高层”。北方客栈中最好的房间,大都座北朝南,选择“西首”是为避开最惹眼的上房。若西首最高层客满,则住次高层,若西首全部客满,则按南、东、北依次而推。
叶玄照此法订了个“西首三层”的客房,果然隔壁房门便留有家族内部的暗记。残影当然不在屋内,叶玄也没指望她会乖乖侯着,不过今晚“泰然城”的夜空,对“潜行者”格外地不友善。可以确信她不会选这种天气去做任务。
叶玄用黑针捅开残影的房门,打开窗,又出门扣上铁锁。后经由自己房间,翻窗潜回残影屋内,坐在床上等着吓她。直等了两个多时辰,街上灯火都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