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柳树村,必须去的地方肯定少不了北泊池。雪下得很大,每一步都淹没了脚脖子,孟不苟一行人却不觉得冷,打打闹闹来到此地。天地一色,一众小伙儿也是黑的蓝的棉袄,在这个世界并不起眼,远远看去,像几块大石头。
每年都玩同样的游戏,每次玩都不觉得腻。打雪仗时,被打中比打中人还要兴奋,雪球丢着丢着,不过瘾,就开始往脖子里灌雪,一伙人齐灌一个,灌完再换下一个,鸡飞狗跳,直到每个人都冻红了脸。接下来,就是去芦苇荡里架一炉子,捡来软柴硬棍,各自从兜里掏出馒头红薯,围成一圈儿,边烤火边吃东西,比家里的大鱼大肉还要有滋有味。吃完开始溜冰,比谁胆子大,小心翼翼地往前探步,离岸边越来越远,直到有人陷进去一条腿,打湿裤子,之后又重新回到炉子边上,将衣服烤干,互相调侃,直到太阳落山、星点闪烁,直到听见家里人的呼喊,才依依不舍地结伴离开,用一泡热尿浇灭炉火余烬,就像浇灭了太阳。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就到初六,这几天,孟不苟同小伙伴打睡醒后就一直黏着,东西南北走了个遍,超出以往的活动范围。打架是重头戏,过年世间最容易打群架,隔得近的村子,稍微走远些就能看到不认识的小伙儿。埋伏战、地雷战、游击战、近战远战,花样繁多,柳树村狗爷回归,将来犯之敌打得落花流水,连滚带爬地逃回家里,把小伙伴几个月来受的气加倍还了回去。大侠也加入战团,稍作手势,即懂人意,几次完美配合,哪怕以寡敌众也是大胜而归。大家伙一开始就知道孟不苟初六要离开,到初五晚上各回各家时,场面非常安静,步子迈得要多小有多小,笔直的路线偏偏走得七缭八拐。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都不擅长告别。这次没人哭,也没人笑。
早上起来,孟不苟挨家挨户告别,承诺会常回来看看,中午时候,吃了百家饭的孟不苟坐上马车,背着比来时更大的包裹,缓缓消失在柳树村口的小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