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半上午时,孟守仁才从房里出来,约了了青去镇里走走。
“苏小姐不一起吗?”见孟守仁单独出来,了青问道。
“她有点不舒服,想再睡一会儿。”孟守仁打着哈气。
“要不找个大夫......”了青还要说。
“不用管她,我们走吧,带着个女人,很多事情不太方便。”孟守仁意味深长地说道。
知道了青已经吃了早饭,孟守仁便抓了两只包子,边走边吃。不知怎么,一下子就转到了聚花楼前。门前两个仆役在打扫卫生,哈气连天。楼上窗户纷纷闭着,窗帘也拉得很紧,几家开了的,窗口站一男人,光着身子。也有从大门口出来的,或商贾,或游侠,脚步匆匆,却无力气,回头冲楼上望一眼,依依不舍地离开。
“阿弥陀佛,孟兄,包子凉了。”
孟守仁回过神来,“要你说。”大踏步,路过了聚花楼。
不到半个时辰,两人不知从哪又转了回来,见着聚花楼前有人争吵,便走近看热闹。
“爹,爹,我不要去,爹爹,爹爹!”一个布衣打扮的二八姑娘哭喊着。
“花妞儿,我也不想你去啊,可不去就得饿死,你行行好,我养了你十五年,你养养我还不行吗?”男子也是一脸苦相,拖着孩子往聚花楼挪动。
“爹,爹,奶奶刚死,我还没戴孝呢,你让我回家送送奶奶吧。”女娃抱着男子大腿,眼泪哗哗下流。
“花妞,我回去安置奶奶,你安心留在这,你不留下,奶奶连棺材都没有啊。”男子劝说道,“奶奶对你那么好,你忍心她葬在乱石岗吗?”
听到这,花妞无言,小声啜泣,任男子拖着走。这时,一位大娘熊熊赶来,扯着手帕骂道,“刘二狗,你也太没良心了吧,这是你亲闺女,虎毒还不食子呢!”
“张寡妇,关你什么事儿?你给我让开!”男子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继续拖着女娃往前。
“哼,刘二狗,老娘偏不让,你自己烂在赌桌上,媳妇媳妇儿被你抵债,老娘老娘被你活活气死,就剩这么个闺女了,你还打算卖到青楼,你说你是不是畜生,你说你是不是!”大娘怒掐老腰、指点畜生,厉声喝道。
“张寡妇,我也是为花妞好呀,家里没吃的,留着就要饿死。”男子哀声道。
“那还不是你造的,多好一个家,多俊的媳妇,要不是你烂死在赌桌上,会有今天?花妞跟我,有我一口吃的,就有她的,至于你,该剁手剁手,有多远滚多远!”
“张姐,花妞卖给你也成,聚花楼我打算卖一百两,你的话八十两就成!”男子双眼冒光,跪在地上。
“你,你,你再给老娘说一句!我好心给花妞一口饭吃,你哪来的狗脸跟我要钱!”张寡妇气得跺脚。
“那你别拦着我了,我没钱,只有卖了她,才能换点钱,葬了老母亲,然后做点小买卖,将来再把花妞赎回来。”男子起身,继续往前。
“我要信你这话,我就是狗养的!你想想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媳妇儿信你,现在哪去了,你倒是说啊,现在又要卖女儿!老天有眼,你不得好死!”张寡妇看了眼花妞,转头扒拉开人群,“老娘不管了,让天管吧!”也不知怎地,刚好就从了青身边路过,想要推开,发现推不动,抬脸瞪了了青一眼,“这年头,真是怪了,和尚也爱凑热闹!”说完,便顶了出去。
聚花楼上开了几间窗户,俏人躲在帘后,不知是否想起了自己的故事。周遭的看客只是看,也有人说花妞模样俊俏,买回家当个媳妇儿也不错。旁边的人立马呛道,“别介,谁这一娶都是一下娶俩,老的天天赌,谁家养得起这样的岳父!”有小心思的人一听,当下断了念头。
刘二狗继续拖着花妞挪动,花妞只是呆呆盯着赵寡妇离开的方向。了青觉得花妞在看自己,心里念了声阿弥陀佛。他是真想做了这事,找孟兄借点钱财,买下花妞。可买下之后呢?作为一个出家人,身边跟这个大姑娘,实在不像样子。少林也从未收过女弟子,即使送佛送到西,给花妞找个好人家嫁了,谁又能保证这刘二狗不找上门去!怎样的人家才是好人家呢?吃穿不愁,家世清白?他是和尚,却也无法看透人心,若只救得一时,却救不了一世,也是同样悲哀。了青再念一声阿弥陀佛,睁眼瞧了花妞一眼,且不说好看与否,只是瞧着楚楚可怜,前面的聚花楼犹如一张深渊巨口,凡囫囵进去的人,都会被咬成渣滓,不成人样。前面的刘二狗就是地狱鬼使,要将花妞献给恶魔,好换点银子。花妞分明也在看自己,那眼神,麻木,无助,兴许都不知悲痛为何物?最疼自己的奶奶去世,自己失去世间唯一挚爱,母亲不知去了哪里,父亲只把她当做货物买卖。她想死,想跟奶奶一起去另一个世界。了青从花妞眼里看到绝望的苦痛,说什么我佛慈悲,说什么少林功夫,在这样惨绝人寰的时刻,是多么可笑!他想动手了,不管结果,只要把孩子就出来,之后的事之后再说。他这样决定了,他决定了。不成想,孟守仁拽住了他的手。
“了青,不可。”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