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拉开。
喧闹一日的流水镇再次进入沉寂。
条条长街空空荡荡,只有冷风呼呼吹的大小幌子飘忽。
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突兀出现,继而又消失,再没响起。
同时,位于长街绝佳位置的吉祥福阁,店铺门开伸出一颗头来左右探查过街道,又速速缩了回去,再次将门关的严严实实。
门中小伙计给门上锁时手指都在发抖,锁好了门迟迟不敢往里,想到下午发生的一幕就替他家掌柜的肉疼。
“哎呦呦,夫人轻些。”
“叫什么叫,你这一身的伤,我不给你抹上药什么时候能好……天杀的,哪儿来的疯子,下手这么狠,老爷你怎么就不知道让伙计叫差爷来,抓了他呀!”
二楼屋中。
康肃退了衣物趴在榻上,由他的夫人捧着药膏给他上药,每抹一处他就哎呦呦的连连喊叫。
比白日被揍时还痛的要死。
“夫人慎言,这话屋里说说就好,千万别出去跟人说。”康肃道,想起那位下手的小郎君,他就一阵阵害怕。
珠光宝气的妇人白了康肃一眼,“老爷你什么怯过,看给老爷你吓的,以往坑人的买卖也没少做,怎今日就吓破了胆,还提都不让提,莫非打你的人是鬼神?”
“闭嘴吧你……”一提到揍他之人,康肃胆子就生了一股寒气,一阵发抖,抬头朝着屋中来回看看,好似真有鬼神待在屋里盯着他似的。
也将妇人吓了一跳。“老爷你可别吓我,我胆小。”
“胆小就闭嘴,休再胡言。”想起白日那位小郎君“面如冠玉,一笑带风”,客客气气的进门询问哪位是康肃掌柜。
康肃见客上门,又是冲着他名字而来,自是更加热情,然而,小郎君却是个笑面虎,上来就是一脚踹,直将康肃从大堂踹进了后厅……
且还回手把店门给关了。
康肃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拿起家伙就要跟闯进来的白脸小郎君过过手。
然,却是一次次被踹趴到地上,还揪着领子给他拖来甩去,全然当他是麻袋。
直到浑身吃痛,学乖了的他趴在地上再不敢起来。
“夫人啊,今日来的那位小郎君虽不是鬼神,但以为夫所见那跟鬼神也差不了多少。夫人若还想为夫好,就千万别与人提今日的事,更不能寻差爷。”康肃一肚子被虐后的苦水,却一点也不敢漏出来。
妇人不满,“那这亏,就这么忍了?”
“有命活着就不错了。你快去将手上没卖出去的房屋地契都拿来,明日,我带过去,好声好语,照那小郎君的吩咐来,咱就还有条活路……”
……
翌日。
折腾到半夜才住手的刘希希,因睡的太晚,这早上院里的驴姑娘都叫了七八遍了她也睁不开眼。
好困!
迷迷糊糊听到有人拍打院门的声音,正犹豫要不要努力下爬起来,就听家里的那位已经去开门了。
刘希希嘁了一声,合眼继续睡。
“柱子。”赵奶奶来了,还提着篮子,篮子里放着八个鸭蛋。见到开门的付舟止,满脸慈爱笑容跟见了亲孙子似的。“柱子看奶奶给你们带什么好东西了。”
“这,赵奶奶,你家的鸡蛋,好不一般!”付舟止捏着自己下巴,笃定篮子里的是鸡蛋,且是超大个的母鸡所下,一边说着,还在想像那是怎样一群老母鸡……
“什么鸡蛋这鸭蛋,柱子你傻啊,鸡蛋鸭蛋都分不清楚,你是没吃过鸭蛋是不是!”赵奶奶一时嘴溜,又把刘家的这位女婿跟傻子挂上了,以长辈教训小辈的姿态敲了付舟止脑门一下,又由付舟止搀扶着进来。
付舟止搀扶着赵奶奶到堂屋坐下,端茶倒水,赔笑赔聊,手脚勤快,说话也捡着哄人高兴的说。
一老一少,隔一会儿笑声扬起,隔一会又笑一场,何其温馨。
把隔壁的刘希希从回笼觉里笑醒了。
刘希希再没法入睡,只好起床,她倒要瞧瞧人渣是怎么哄骗超龄老奶奶给自己竖立绝佳孙子形象的。
等刘希希落脚堂屋外。
赵奶奶笑声忽然一顿,随手对着地上一指,“柱子啊,这地上的砖怎么裂了,还裂成这样!这大半夜踩一下不得摔跟头。”
赵奶奶一问,陪聊的付舟止顿时哑口无言……怎么裂的,当然他媳妇拿他脑袋砸的!
“奶奶提醒的对,一会儿小子就修……”
“你该修就修,你得跟奶奶说说,怎么裂成这样的,瞧着这地砖也不赖啊,不像是不耐用的,这才住多久,咋坏成这样。柱子你跟奶奶说说,奶奶也好回去给他们提个醒,往后注意点。”赵奶奶继续追问。
这要付舟止如何作答。告诉赵奶奶实情,好让赵奶奶回去提醒自家孙媳妇别拿他孙子的脑袋磕地?
付舟止闭着嘴巴咕咚咽下口水,给自己呛着了,连连咳嗽……
赵奶奶等他说话,等的不耐烦了,“柱子你咋还咳嗽上了,不舒服?”
“是赵奶奶来了。”刘希希提着裙摆进来,乖巧文静,到了跟前拉着赵奶奶的手坐下,扫了一眼咳嗽的付舟止,携着几分埋怨的对赵奶奶道来。“赵奶